第二百六十三章 态度 一
“祖母！”二人均转身，朝着文氏行礼。
“孝服还没穿好？还有这些灯笼！你媳妇呢？她就算再伤心，这些大面儿上的事，总得先做好吧？”
二老爷面色微红，窘迫的没敢说话。
二夫人此时正在屋里靠着窗户偷偷的瞧动静看热闹，听了文氏的话，不禁有些尴尬，忙悄无声息的退回了屋里，假做不知。
文氏毕竟不是正经的祖母，见床边那抹身影走开，便打住了不再多说，只对大老爷、二老爷道：“你们的祖父回来了，正在崇园的小书房等你们过去。”
陆家老祖陆崇清已经八十有二岁的高龄了，可是他耳聪目明、精神矍铄，至今仍在翰林院任职，还曾担任教授皇子们学业的重任，这些年，皇子们渐渐长大了，不用再去听那些老学究们讲学，却因着他年龄最大，颇得皇上青眼，常被皇上叫去听道——皇上这些年可对长寿这些事极为感兴趣。
“也不知老祖宗叫了大老爷和二老爷去崇园是何意。”绿云帮着锦棠将刚换下的素绢月白衫子抱在怀里，有些担忧的望着锦棠。
锦棠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便由着绿竹将她拉到梳妆台前拆了头上的珍珠珠花。
还能是因为什么，定然是二叔走了何云飞路子那件事呗——
锦棠满意的看着一头素净的两只银簪点点头，绿竹这才又帮她将一朵小白绒花小心的别进乌云般的头发里。
白白的，绒布做的小花，孤零零的点缀在云缎一般的黑发见，不知怎么的，锦棠便忽然想起了前世，上一世，二老太太可一直活到了她嫁人以后，后来她生了曦哥儿，月子里似乎隐约间听见有人跟萧湛在屋外说什么二房、报丧，等到曦哥儿都周岁了，她这才知道二老太太都没了一年了，从前的时候，二房的人待她并不亲厚，而且，每次去给二老太太拜年，都要听她讽刺祖母好一阵，所以，二老太太去了也就去了，她并没有很上心。可是没想到，原本还有三四年光景的二老太太，竟然就这样死了！
她也知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若不是二婶心生歹意，二老太太也不会这么糊里糊涂的就‘病’死，可是她又不免要想，二老太太的短寿，是不是和自己这一世的改变有关系？是不是和自己的重生有关系？
“小姐？”
锦棠回头，见绿饶、绿竹正担忧的看着自己，绿云不在，想必是拿着换洗的衣服出去洗了。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问道：“绿袖出去的可还顺利？”
绿饶点点头：“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正忙着往各处报丧送帖子，角门看的不算严。”更何况绿袖想混出去，总是有办法的。
“小姐——”绿竹欲言又止。
锦棠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担心那些流言？”
只一个上午的功夫，那些流言已经传的没影了——说什么是五小姐买通了二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一起害死了二老太太，只因为二老太太想给她远方侄子家那个傻儿子与五小姐说亲。
若是有心人，不难查到二老太太房里确实没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而且二老太太远方侄子家确实也有个二十多岁却没说亲的傻子，而且，五小姐自幼没了娘亲，虽然是嫡女，可是上头有继室压着，身份上也难免要矮人一头，而二老太太远房的侄子家呢？听说也是当地的大户，家里也有人做官，况且家资颇丰，若是与五小姐说亲，倒也不是说不上——如果不是个傻子的话。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最容易让人相信。
绿竹沉默，流言的可怕，他们可最清楚不过了，小姐这才刚破了悬崖侍卫的流言，又???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一个穿着银红比甲的大丫鬟，指挥者几个粗实婆子和小丫头将海棠苑给围了起来。
海棠苑的丫鬟自然不干，争执间，竟然推搡开来，两边都有粗使的婆子，竟然僵持个不相上下。
绿沁叉着腰，站在那大丫鬟的面前，瞪着眼：“巧翠姐姐这是何意？”
那穿着银红比甲的大丫鬟，正是二老太太身边的巧翠，此时，她抬着下巴，吊着的眼角全是嘲讽：“何意？五小姐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头清楚，怎么？谋害尊长这个词儿，还非得咱们明说开吗？”
绿沁大惊失色：“你胡说什么！”
巧翠翻了个白眼，不再理她，而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站在院门口，神情倨傲的看着院中人：“我们奉了二夫人之命，将海棠苑围起来，你们不要阻拦，不然伤了谁，可别怪妹妹我得罪了！”
说着，便有粗使的婆子拿着棒槌上来将人往院心赶。
绿沁挥手推开对方上前来的婆子，嗤笑一声：“奉二夫人之命？我倒不知道，二夫人何时能管到我们大房的头上来了？”
“绿沁！不得无礼！”锦棠站在台阶上，将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
“小姐，她们——”绿沁气愤的指着巧翠一行人。
锦棠面无表情的扫了绿沁一眼，绿沁打了个寒颤，马上闭了嘴。
“我记得姐姐是二叔祖母身边的人吧？”锦棠温言道。
巧翠忙行礼，道了声‘不敢’，“五小姐好记性，奴婢巧翠。”
锦棠忽然冷下脸：“身为二叔祖母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此时不安安分分的为二叔祖母守灵尽孝，在此喧哗什么？”
巧翠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嘴上下意识的辩解：“奴婢是奉了二夫人的——”
“胡说八道！二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尽孝礼陷陆家于不义？”
锦棠朝着身边海棠苑那几个粗使的婆子挥手：“将她拿下，打十板子拖出去！”
巧翠大吃一惊，跟着她来的人也具是一愣，都不知所措起来。
海棠苑的婆子们可没有愣神的，伸手衣着，便轻易将巧翠给拎了起来。
巧翠这才回过神，见五小姐竟然真有包天大胆要发落自己，不禁惊恐的挣扎起来，“你们谁敢！我是二老太太身边的人！我是奉了二夫人的命令——”
锦棠冷声打断了她，居高临下，眼神中不带一丝情感：“你还知道你是二叔祖母的人！二叔祖母尸骨未寒，你却穿红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