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认罪
绿袖绿竹俱是松了一口气。
萧氏不甘心，亲自看着枫丹枫露将几个箱子又翻了一个遍，这才回过头看着绿沁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萧氏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并不大，可是绿沁的身子却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萧氏冷笑一声：“陷害攀诬主子、以下犯上，你可知是什么罪名！”
陷害主子被抓到官府去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不可能……”绿沁脸色惨白，忽然快速跪行到箱子前想逐个查看，却被绿袖挡了个趔趄，她推开绿袖，面露绝望：“不，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见小姐将那个荷包装进去的……不对！夫人！小姐明明有一个这样的荷包！一定是被藏到别的地方了！”
她的身子蓦地一僵，忽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回去扑到锦棠的脚边，趁人不备猛地拽下她腰间的荷包，眼中有了疯狂之色，“箱子里没有找到并不能说明什么，小姐和外男暗通款曲定然是将东西带在了身上！夫人还没有搜过小姐的身，还没搜过随身之物——”
绿沁的话戛然而止，她双手颤抖，捧着从荷包里翻出来的东西几近疯癫的大笑：“夫人！奴婢找到了！您看！小姐将东西藏在了荷包之中！”
她仰着头双手将那墨色荷包举高，讨好的递到了文氏的面前。
墨色的杭绸衬着金线将整个荷包勾勒的奢靡非凡，简直和炕桌上那个在花圃里捡来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绿袖面上血色褪尽，“不是的！这不是小姐的！曾老太太！夫人！小姐是冤枉的！”
黄昏的夕阳透过大敞窗扇照进屋中，锦棠迎着光，却仿佛被笼了一层阴影，她垂着眼，唇色微白，双眸微眯看着绿沁不知在想什么。
文氏皱眉，指着地上的荷包皮问：“锦娘，这荷包可是你随身携带那一个？”
“是。”
“可曾发现有人动过你的荷包？”
“不曾。”锦棠解释：“锦娘身边五个大丫鬟分工各自不同，衣物平日都是由绿竹亲自打理，但绿竹病了，荷包噤步簪钗这些都是我自己收着的，并未交给其她人代管。”
荷包是自己的，没有旁人动过，东西也是自己放进去的，这下再解释这个春宫荷包不是她的，恐怕连自己都不信。真是一个连环妙计！锦棠眯起眼睛。
“那，”文氏顿了顿，严厉的质问：“你可知道荷包里放的是什么？”
“曾老太太！”绿竹大惊，这句话无疑就是在问，那个淫乱的荷包是不是小姐亲自放进去的了！若是小姐承认了，岂不是等于承认与外男有私？这可是浸猪笼的罪名！
锦棠微微一笑：“知道。”
香菱胆小，况且又曾经是二房的人，只怕现在她说了这荷包是香菱发现交给她的，萧氏也会有办法屈打成招吧？
“胆大妄为！”文氏大怒。
“曾老太太，孙媳想请田妈妈验身！”萧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红着眼睛哽咽：“孙媳教导不利，管家不严，自请家法惩戒，但是家风不可辱，五小姐若是真的……真的……”
萧氏似乎说不下去了，伏在地上良久，声音才闷闷的传来：“求曾老太太饶五小姐一命……”
萧氏计划之中并没有文氏，她原本是打算将这件事闹大，最后闹到开祠堂验身，到时候就算陆绍安不允，但是陆家的老祖宗们也不会同意。
现在计划有变，不过却也不影响什么，只等着文氏一点头，田妈妈便可以检查出五小姐并未失贞，然后整件事情水落石出，乃是绿沁心怀不轨的陷害，最后五小姐恢复清白，坊间却开始捕风捉影，五小姐声名狼藉……
文氏垂下眼，“五小姐是否与外男有私，一验便知。清英，去叫田妈妈过来！”
清英点点头，悄无声息的迅速打了帘子出去。
绿竹大惊，纵然小姐身子清白，在叫人验身的那一刻也不清白了！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何止是奇耻大辱，简直无异于失贞！
“小姐的清白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请曾老太太收回成命！曾老太太！夫人！小姐与平南侯未曾有过交集，私会外男纯属无稽之谈，这春宫荷包更是栽赃陷害，何来藏私之过，又何来验身之说？”
田妈妈早就被萧氏叫来在外头候着了，所以清英很快便回来了，文氏目光深深，看了萧氏一眼，又转头去看锦棠，却迟迟没有发话。
“曾老太太……”萧氏张了张口，想要提醒文氏，但到底心中还有理智，知道若是表现的太心急不免被人怀疑，于是老老实实的跪在一边，目光中带着一丝得意，转过头去看锦棠。
这一年锦棠长了很多，去年秋天做的衣服听说短了许多全都做了新的，她记忆中那个乖顺甚至怯弱的，只会甜甜的对着她笑，点头说‘母亲做主变好’的小丫头，不知道何时已经亭亭玉立。
她的面色有些白，更衬得一张小脸莹白如玉，长眉如黛，凤目微垂，萧氏知道，此刻五小姐面上那副波澜不惊完全是假象，可是乍一看竟然和记忆中的沈氏有三分相似！
萧氏有一瞬间恍惚。心中的妒忌如同潮水排山倒海的袭来。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文氏终于开口，看着锦棠目露不忍。
锦棠抬着头迎上了文氏的目光，露出一个讽刺的笑，“锦娘与平南侯并无私情，也未曾与外男过从甚密，这荷包是有人设计构陷，锦娘并不知情。”
文氏被那仿佛一眼看穿了自己的目光刺的心头一跳，她的心中慌乱，面上佯做镇定的吩咐：“田妈妈，仔细些！”
“曾老太太请放心。”说着，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对锦棠行了礼，“五小姐，奴婢若有得罪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还请您暂时移步内室！”
绿袖挡在锦棠的身前双目赤红，握紧拳头的手微微发抖，她想要替小姐顶了这个罪，可是这件事明明就不是小姐做的，她若是认下了，小姐岂不是就说不清楚了？海棠苑出了和外男有私的丫鬟，小姐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人诟病？
可是，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田妈妈替小姐验身！
她侧过头头，看了绿竹一眼，绿竹似乎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转身便对着文氏磕了一个头，目光坚定：“奴婢认罪！这个荷包是三少爷送给奴婢的！小姐知道奴婢收了三少爷的荷包便将东西收走了，大约是觉得放在别处不妥当，故而放在了荷包里……奴婢愧对小姐的信任，辜负小姐的疼爱，可是奴婢不能任由小姐被冤枉！奴婢知错了！请曾老太太和夫人将奴婢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