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月的话一出,陆氏就猛地看向了她。

  虽然眼睛被辣的流眼泪,但是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小月,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年纪小,不懂。”

  陆氏露出温婉的笑容,“母亲,大人的事情就别让小月掺和了,她的腿还没痊愈,快点叫她回去休息吧,别等到认亲大礼的时候还拿着拐杖,这多难看呀。”

  老夫人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就听到姜肆月笑着道。

  “夫人关心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的腿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耽误认亲大礼。夫人,我方才说爹不能跟你合葬,是有原因的。”

  陆氏心中冷笑。

  她当然知道什么原因!

  无非就是惦记着她那个死人娘,想要姜远章跟她在一起合葬罢了!

  但她还就是想要听听这个姜肆月能说出什么花来,她就不相信姜肆月能当着老夫人还有姜远章的面,为苏氏说好话,贬低自己!

  若是她真的贬低了自己,那对自己还有好处,起码姜肆月在老夫人和姜远章心中的形象会大打折扣!

  陆氏笑的愈发温柔:“好,你说。”

  老夫人也朝着姜肆月看去,有些好奇,还有些隐隐激动。

  好奇的是,姜肆月能说出什么来。

  激动的是,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本姜远章要跟苏氏合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妥,陆氏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如果姜远章真的跟苏氏合葬,那陆氏的气就要撒在小月身上,她年纪大了,满打满算也不能再陪伴小月几年了,所以她为了小月,愿意委曲求全。

  但是现在,陆氏以上吊,抹辣椒的方式来威胁姜远章跟她合葬,这种没有规矩,卑鄙的办法,让她十分厌恶!

  反而让她有了一定要让姜远章跟苏氏合葬的想法!

  姜肆月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她看向陆氏,杏眼澄澈。

  “百年之后,夫人要跟爹合葬,当然可以。但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不管是在姜家族谱,还是在帝都看来,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正门的是我娘,而夫人开始是个走侧门进府的妾室,就算后来我娘死后被抬成了正妻,那也是直接在族谱上划了一笔,没有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吧?”

  陆氏被姜肆月戳中了肺管子,气的狠狠咬牙。

  “没错,你说的对!我开始确实是个妾,但是这么多年我为了侯府,为了老爷做的这一切,不能因为我没有八抬大轿,和十里红妆,就全部抹掉了!”

  “没有人说抹掉这些事情,夫人你对侯府的奉献大家都看的明白,我听如意说,现在帝都的人都在夸赞夫人是个贤妻良母,知书达理,说旁人都不能做到您这般,您就是帝都夫人们的楷模呢。”

  姜肆月发出由衷的赞美,她睫毛细密,看人的时候会显得尤为专注,加上她眼神清澈不掺杂质,说什么,都会叫人觉得是真的。

  陆氏心中得意,面上却是谦虚道:“哪里哪里,那都是他们瞎说的,我怎么能成为帝都夫人们的楷模呢。”接着她话锋一转,“但是在帝都中像我这样,将不是我的孩子视为己出,甚至为此忽略掉亲生女儿的,几乎没有。我和姐姐虽然在府中地位不同,但是我们的感情很好。”

  姜肆月扬起笑脸:“自然是感情好的。听说当年要不是没有我娘,您还进不来侯府,后面也不能跟我爹认识呢。”

  陆氏面色瞬间僵硬:“你……你在说什么!”

  姜肆月像是没听到陆氏的话,继续道:“我娘乃河间郡苏家大族的长女,且在婚后为侯府生下了三子,其中就有嫡子嫡孙,虽然她早亡,但是为侯府的贡献不容忽视,夫人也是爹的正妻,可不管是身份,还是生的孩子,都不如我娘,夫人在外名声大震,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夫人的贤淑知礼的美名,如果夫人现在硬是要跟我娘争夺一个百年之后跟我爹同穴的名额,那在外人看来,岂不是有些不自量力?甚至是……跟您一直对外营造出来的形象,大相径庭?”

  她笑眯眯的看向陆氏,虽是在笑,可是那笑容却叫陆氏从心底觉得冰凉!

  陆氏攥紧了袖中的手,几乎咬掉了一口银牙。

  这个姜肆月,是在明晃晃的贬低自己!

  不行,她不能就此屈服!

  跟姜远章同穴的人,只能是她!

  “对了。”

  姜肆月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小小的惊呼一声。

  “夫人,您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告诉我的吗?是桂嬷嬷啊,她以前闲的没事就会去外院跟人唠嗑,她知道好多好多当年夫人和我娘之间的事情呢。”

  陆氏浑身猛地一颤。

  桂……桂嬷嬷!

  老夫人皱眉:“小月,你说的哪个桂嬷嬷?”

  姜肆月莞尔:“就是那个手脚不干净,偷东西,被祖母处死的桂嬷嬷啊。”

  陆氏瞪大眼睛。

  还真是的她!

  她可是自己的心腹,知道很多自己的事情!

  桂嬷嬷到底都告诉了姜肆月一些什么?!

  除了苏氏的身份,还有其他的吗?

  不行,她不能再叫姜肆月说了,否则还不知道她那张嘴里会蹦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陆氏决定及时止损,不就是死后同穴吗,她和姜远章还能活那么多年,到时候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陆氏下定决心,朝着姜远章楚楚可怜道:“老爷,我觉得小月说的十分有道理,我不能跟姐姐争夺这个,姐姐对我那么好,我不能对不起她。”

  姜远章叹了一口气:“瑶儿啊,我也觉得小月说的对。”

  陆氏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她以为姜远章会说点安慰自己话的,谁知道他竟是如此直白!

  姜远章起身,双手握住姜肆月单薄的肩膀。

  “小月啊,你说的对,你娘为侯府生了三个儿子,你大哥更是嫡子嫡孙,未来侯府还需要你大哥来继承,你娘立下了大功劳,我不能装作看不见!”

  姜肆月双眼含着动人泪光。

  “爹,娘要是知道您这么想,她一定会十分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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