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邦大白鲨等人,被打得如同大龙虾一样,缩在地上,闷哼连连。

  监仓里面的人,都看笑话一样,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多管闲事。

  “啪嗒!”

  霍天任放下书,走向盲蛇他们,一脸淡定地道:“几位,差不多得了。”

  “新来的,劝你少管闲事。”

  盲蛇停手瞪着眼珠子,脸上充满戾气:“我们个个都是无期,我连环杀手来着。”

  “手上有几条人命,多挂一个,少挂一个,没差!”

  “小心我连你一起处理!”

  霍天任猛地伸手,拽住盲蛇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

  盲蛇惊恐的大叫。

  霍天任却松开手,撸起对方的袖子,淡淡一笑:“还没咬啊,叫什么?”

  “连环杀手嘛,最喜欢痛觉,越痛越激动,越痛越刺激。”

  “你根本不是,浑身的伤疤,全是因为小时候被人虐待打的吧?”

  “平时凶神恶煞,不过是你的保护色而已。”

  “为什么要替别人顶罪?”

  霍天任平静如水的话,如同一石激起千重浪,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他。

  盲蛇更是觉得冷汗淋淋,没想到只是打一个照面,就看穿了一切,心中一阵阵发寒。

  “你少装神弄鬼,我们的事少管,要教训谁,轮不到你来插嘴!”

  大圈龙见盲蛇被霍天任给震住,粗着嗓子大声道。

  “你们打人,既不是激情,也不是仇恨,很有分寸,是有人指使你们做的,指使你们的人,跟被他们几个有仇,对不对?”

  霍天任自顾自地说着,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将这层窗户纸戳破。

  大圈龙最烦这种神神叨叨,比比歪歪的学问人了,自我感觉优良,好像别人都是蠢蛋似的。

  “放你妈狗屁,我说了,我们的事,你少多管闲事!”

  大圈龙话落,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猛地袭来,这一拳要是打实了。

  霍天任最少要断两根骨头。

  “啪!”

  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捏住大圈龙的手腕。

  梁笑棠一脸桀骜地挺身而出:“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没必要互相伤害吧?”

  “踏马的,又来一个,兄弟们,干他!”

  大圈龙恼了,猛地抽回拳头,一招手,大圈帮的伙计,话落一下涌了上来。

  十几号人蜂拥而上。

  梁笑棠身手不俗,拽起一个人就扛了起来,猛砸过去,瞬间击倒几人。

  接着猛地一个助跑,冲了上去,与大圈龙激战起来,无论四周的拳脚如何落下,他都不管不顾,只逮住大圈龙,往死里揍。

  打群架,双拳难敌四手,一人一拳也耗死你,要想赢,只有一个方法。

  逮住领头的那个,拿命揍!

  一定要够凶,够飙,够狠才行!

  “滋啦!”

  梁笑棠拽住大圈龙的囚服,猛地一撕,纵身往后一跳,双手拉紧衣服,背对着大圈龙,猛地一拉。

  直接锁喉,大圈龙脸色憋胀得通红。

  疯狂地用手肘攻击着梁笑棠的后背。

  “松手啊,王八蛋!”

  一众大圈仔见大圈龙的嘴唇都发紫,直翻白眼,纷纷上前,拳脚相加。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梁笑棠身上。

  可他依旧一脸桀骜,犟得跟头牛似的,仍然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横飞,也都没松手。

  “拼了!”

  张崇邦和大白鲨等人见状,也都癫狂了,最近真是受够了,这一刻全然爆发。

  几人拖着残破的身躯,龇牙咧嘴地冲了上来,现场瞬间一片混乱。

  “哔哔哔哔!”

  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

  杀手雄恰如其分地带着一队狱警出现,踩着军靴,踏踏踏地出现,快速打开监仓门,冲了进来。

  “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狱警们挥舞着警棍和电击棒,毫不留情地砸在一名名囚犯身上。

  “嗙!”

  一名狱警一棍子打在已经完全被肾上腺素支配的梁笑棠身上:“麻的,犯贱!”

  ‘咚’地一下,梁笑棠倒地,手仍然死死地拽着撕烂的囚服。

  几名狱警七手八脚地解开缠绕在大圈龙脖子上的囚服布条。

  “呵呼……”

  大圈龙胸腔猛地一缩,空气进入他的身体,疯狂地猛吸着空气,双眼已经充血,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出血点。

  但凡警方晚一点到场,他就没命了。

  “编号43216,编号45731,编号42175……”

  杀手雄冰冷的目光,从梁笑棠、霍天任、张崇邦等人的脸上滑过,凶厉地大声喝道:“今晚不许吃饭,你们不是有力气打架吗,明日通通到农场出工!”

  说完,杀手雄抬起手中的警棍,指向其他人:“今晚,都给我安分点!”

  杀手雄和一众狱警离开后。

  霍天任、梁笑棠、张崇邦几个鼻青脸肿地聚集到了一起。

  “多谢,两位帮手。”

  张崇邦一说话,肿胀的脸就发疼,龇牙咧嘴的道谢,进赤柱后,他和大白鲨一行人,接连不断的被打,从来没有人敢施以援手。

  不落井下石,就要谢天谢地了。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出手相助。

  “不客气!”

  霍天任和梁笑棠异口同声地回答。

  两人对视一笑。

  “大家认识一下,霍天任。”

  霍天任笑了笑,主动开口道。

  “大家都叫我Laughing哥。”

  梁笑棠回应。

  “张崇邦,大白鲨……”

  几人一一回答。

  “你们怎么进来的?”

  霍天任突然抬起头,扫向几人。

  “抢劫,强J……”

  梁笑棠介绍罪名的时候,忍不住在心中痛骂了陈世贤。

  编排罪名就不能编排像样点的,这个罪名,太丢面了。

  张崇邦几人对视一眼,垂下头去,他们的罪名,更加难以启齿。

  “我进来前是教授,涉嫌制毒藏毒。”

  霍天任毫无负担地说完,笑着看向张崇邦:“你们的案子很出名的,我想不用介绍了。”

  “误杀自己的兄弟兼上司。”

  “身为差人,却刑讯逼供致人死亡。”

  “你们的过去,非常丰富多彩。”

  张崇邦表情一僵,一脸阴鹜地道:“霍教授帮我们,如果只是为了看笑话,我想大可不必!”

  “那你就误会了。”

  霍天任轻轻推了推眼镜,十分真诚地道:“我救你,是因为,我认为你没罪,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梁笑棠眉头微微一皱,进来前他可是看了监仓里面,所有人的资料。

  张崇邦等人身上,足足七八项罪名。

  随便拎出来一条,都是罪大恶极。

  什么叫没罪?

  他在卧底的过程中,虽然底线低,但是始终坚守一点,那就是不能忘记,自己是个差人。

  即便在阴暗的地下活动。

  也从未忘记过。

  张崇邦他们穿着警服,却忘记了身为警察该坚守的。

  刚刚救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接近霍天任,否则,他非但不会出手,还会补上两脚。

  不知道,霍天任这句话什么意思。

  “法官已经定了我们的罪,如果没罪,我们又怎么会在这里?”

  张崇邦苦笑一声,十分无奈地道。

  “你们那只是犯法了,可在我看来,并没有犯罪。”

  霍天任微微一笑,解释。

  张崇邦和大白鲨等人满脸懵逼,一脸迷茫。

  梁笑棠冷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犯法和犯罪,是两个概念,他们只是犯法,但没有犯罪!”

  “Bin,Gou!”

  霍天任打了个响指,梁笑棠的回答,戳中了他的心巴,这句话,也是同心会的宗旨和理念所在。

  他目露欣赏地看着梁笑棠:“你潜意识里也是认可这个观点的。”

  “否则,刚刚就不会出手,帮张崇邦他们。”

  “我们本质上,是一类人!”

  “都认为,张崇邦他们,只是犯法,并没有犯罪!”

  梁笑棠表情隐匿,对于霍天任天花乱坠的歪理邪说,并不认可。

  张崇邦等人,却激动了,感觉被人认可,苦逼的内心,做下的错事,有了借口,迫切想要加入群聊:“霍教授,什么叫犯法,但没犯罪?”

  “你们当差这么久,是不是一直把律法当做信条,黑白对错也对标这套标准?”

  “可是别忘了,法也是人定的!”

  霍天任声音悠长,缓缓地道:“能审判罪恶的,只有上帝。”

  “人定的法,怎么审判罪恶?”

  他徐徐开始,给梁笑棠和张崇邦灌输自己的理念,一如牧师或者其他宗教,给信徒洗脑一般。

  更似传销头目,吸纳成员。

  “我跟你们举个例吧。”

  “在我读国小的时候,港岛有一项政策,家庭困难的小孩,可以拿到综援。”

  “当时,很多小孩家里都很穷,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申请书总是被驳回,政府就是不批。”

  “可有一些家境优渥,不需要综援的小孩,却可以拿到。”

  霍天任目光变得深邃,记忆被拉回小时后,缓缓道:“当时有个同学,我们就叫他小A,他看不过眼,发现了这里面的漏洞。”

  “于是就帮忙造假文件,政府就批了,他帮助这些穷孩子,做了一个又一个的假文件,拿到了综援。”

  “结果,最后穿帮了。”

  “小A被开除,关进了男童院。”

  霍天任说道这里,瞳孔微微一缩,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紧绷。

  语速也变快了一些,情绪变得激昂起来:“你们说,小A有没有犯法?”

  不等大家回答。

  霍天任继续道:“我从始至终都觉得,小A只是犯法,但并没有犯罪!”

  “他做的事情,百分百正确!”

  “帮助弱小,有什么错?”

  霍天任注视着张崇邦,疯狂输出自己的理念:“你们执行任务,是为了救人,主观意识上,根本没有错。”

  “误杀上司,也只是落入了坏人设下的圈套,隐瞒一切,也只是为了他们的家人,为了他们的荣誉。”

  “这有什么错!”

  张崇邦和大白鲨听着,眼眶微红,身子都止不住颤抖。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共情他们,所有人都唾弃他们,说他们有罪。

  只有霍天任,告诉他们,你们只是犯法,并没有犯罪。

  这一刻,他们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救赎,这就像是黑暗的幽深的底下溶洞,突然照进来一束光。

  让他们激动,颤抖,释然!

  “法是人定的规则,约束人的规则,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黑不一定是黑,白不一定是白,犯法并不代表犯罪!”

  霍天任宛若一个演讲家,侃侃而谈,他的理想和歪理邪说,犹如一粒种子,落入张崇邦等人的心头。

  生根发芽!

  “霍教授,我猜你的故事还没完,后来小A同学发愤图强,考上了好的学校,成了教授,将自己的信念,播撒出去,改变了很多人的想法。”

  “还想要改变世界!”

  梁笑棠慢条斯理地笑着说道。

  “laughing,你真的很聪明,很有天赋,比我还会讲故事。”

  “能把这个故事衔接得这么顺畅,这么合理,出狱后,可以考虑当个编剧。”

  霍天任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讲够了没有,你们几个,不想睡,就通通出来,做一百个俯卧撑!”

  狱警用警棍重重地敲击着铁栅栏,十分犀利地大声道。

  霍天任这才闭口不言,躺回了床上。

  接下来几天,霍天任,梁笑棠,张崇邦几个都在木材厂做工。

  张崇邦也难得的获得了几天的宁静。

  暂时没人招惹他们,也算是暂时缓了口气。

  霍天任借着这个机会,不断地对几人进行心理疏导和思想植入。

  “张崇邦,你们一行人,难道就甘心在赤柱坐一辈子的牢。”

  “被这些所谓的法律,给禁锢一辈子,忏悔,懊恼一辈子吗?”

  霍天任坐在一根巨大的木材上,拿着毛巾擦着汗,循循善诱,不断观察着张崇邦等人的表情。

  张崇邦和大白鲨几人,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丝不甘,成功被霍天任给捕捉到。

  霍天任眼底暗藏笑意,继续道:“你们没想过挣脱这牢笼,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重新做自己吗?”

  “霍教授,你的意思是?”

  张崇邦心头一颤,试探地问。

  “相信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勇敢做自己!”

  霍天任鼓励。

  张崇邦这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赤柱,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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