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跟萧何、樊哙他们,本来是下午与“无崖子老道”告别。

  在分宝崖折腾了许久,傍晚时才下山。

  后来刘季又跑回芒砀山求大法,折腾到了凌晨一两点,才再次与无崖子分别。

  他顶着星光走了两百多里。

  到第二天上午八九点钟,精神有些疲累了,正在考虑是不是寻个草垛眯一会儿。

  “竖子,过来!”一声很不客气的呼唤,从前方路口传来。

  刘季定睛一瞧,却是个衣衫褴褛、白发稀疏的老头子。

  干瘦老头坐在一根桌面大的树墩子上,手里捧着个簸箕,不知在干啥。

  “哪来的老歪货,敢骂老子~~~”

  刘季当即变了脸色,准备冲过去抽老头几巴掌。

  可怒气冲冲走了几步,他突然一阵晃神,感觉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莫非应该不是无崖子老道。

  他收敛脸上的怒气,走到近前问道:“老丈,你叫我干啥?”

  老头指着簸箕道:“我老人家人老眼花,看得不很真切,小子你帮我将里面的红豆挑出来。”

  簸箕里有厚厚一层绿豆,绿豆中掺杂了近三分之一的红豆。

  “挑豆子干啥?”刘季问道。

  “这是在留种,绿豆红豆分开种。”老头道。

  “既然要分开种,当初怎么混在一起的?”刘季道。

  “啪!”老头拿起边上的竹竿,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咧咧道:“小子恁地话多,让你挑豆子,你老实挑就行了。”

  刘季差点忍不住,要给他一拳头。

  ——玛德,这老头一定又是个奇人异士。

  玛德,怎么神仙都喜欢玩这种把戏?

  玛德,哪怕你学无崖子老道,让我捡鞋也行呀,这么多豆子要挑到几时?

  玛德,老子才下山,就遇到奇人异士的考验,莫非泄露了天机,暴露了身份?

  玛德,无崖子老道不是说,在我灵魂上烙印了一副“先天八卦图”,能帮我镇压气数吗?

  刘季心中杂念频生,面上却一副老实孩子的模样,手脚麻利地挑选红豆。

  老头看他认真的模样,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赞赏之色。

  在刘季认真挑选豆子时,老头又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将他仔细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老头的眉头渐渐皱起。

  刘季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凛然:糟糕,这老头在望我的气,果然是怀疑了?

  换在之前,他被人当面望气,也丝毫不觉。

  现在老头刚开始查看他的面相,刘季便心如明镜似的,感觉非常强烈且清晰。

  “小子,你可知道老夫是谁?”老头忽然问道。

  “不知道。”刘季摇头。

  老头抬起大黑脚,一脚将簸箕踢翻,豆子哗啦啦洒了一地。

  刘季额头青筋直跳,却还是按住了心头愤火,道:“老丈太不小心,把豆子都踢翻了。你莫动,小子来捡豆子。”

  “不用捡了。”老头淡淡道。

  话音刚落,地上的豆子和簸箕,都消失不见。

  他本人也化作仙风道骨的青袍道人。

  赫然就是大秦太师孟岐。

  “啊,仙人?!”刘季惊呼。

  “老夫姓孟,刚才还见过你老师无崖子。”孟岐道。

  刘季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了一下,跪地下拜道:“原来是无崖子道长的朋友,晚辈刘季有礼了。”

  “你可知哪里露了破绽?”孟岐问了一句,便自顾自道:“从你面相看,你生性粗犷豪气,却很没礼貌,厌烦繁文缛节。

  面对一个糟老头子的刁难,你不该如此老实。

  所以你必定是看出来什么。”

  刘季老老实实地说:“道长有所不知,晚辈跟随无崖子道长修身养性多日,颇有成效。

  面相没改,性情的确变了不少。

  哪怕心里不乐意,也要尊敬长者,有怒也要忍着。

  非是对孟道长,对任何长者都如此。

  这是教化的结果,本性也会迁移。”

  孟岐沉默片刻,问道:“无崖子可曾施法隐藏你的命格和气数?”

  刘季惊讶道:“晚辈的气数和命格,被隐藏了吗?”

  ——狗攮的,真的盯上我了。可我才刚下山,《老头乐》都没修炼一天。

  老师啊老师,你的先天八卦一定要顶住啊!

  之前他还下定决心,听无崖子老道的话:分别后,不再喊“老师”。

  他们也不再是师徒。

  现在大麻烦找上门,他又开始祈祷“老师”保佑。

  “贫道看你面相,是治世之青皮,乱世之能臣。无论哪位潜龙得你辅佐,都能成大事。这种命格果然够安全,谁都喜欢你。”孟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乱世之能臣,治世之青.道长,如今太平盛世,我是亭长,不是青皮。”

  刘季露出些委屈,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果然如无崖子老道所言,《魁星大法》能伪装我的命格。

  先前算是白担心了。

  不过,今后一定要勤奋修炼这门星辰大道,继续强化魁星的“辅弼之臣”命格。

  孟岐叹道:“你很不错,很让老夫满意。

  老夫之所以过来找你,是以为无崖子年轻毛躁,让你提前暴露了。

  本打算帮你遮掩一二。

  没想到她年纪不大,手段却很老练,连老夫都察觉不到半点异常。”

  说这话的时候,孟岐故意偏过头,不与刘季对视,却暗中用灵觉观察他的表情。

  刘季一脸迷糊,“孟道长,你在说啥?无崖子道长哪里年轻毛躁了?”

  ——难道老夫真的猜错了?这个刘季并非“东南天子气”的主人,他纯粹就是辅佐紫微帝星的“天魁”?

  孟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你既然是亭长,过去是不是经常押解县里的劳役去咸阳?”

  刘季道:“也不是经常去。即便我是亭长,也得服徭役。过去十多年,我去过四次关中,帮人皇和太后修过皇陵跟阿房宫。

  也曾有达官显贵,假借皇命,押送我们去帮他们修建华丽的大宅子。

  如果轮到我服徭役了,我为亭长,便要负责管理同行的役夫。”

  刘季活了快五十次,才去关中服役四次,听着有些少。

  其实关中的劳役,和本地劳役区别很大。

  秦朝人每年都要服徭役,一年至少干满一个月,自带干粮,免费干活。

  关中的皇帝需要牛马,地方政府同样需要免费的牛马。

  比如沛县修城墙,城外修驰道,帮郡府守备营运送军粮等等。

  留在本地服役,服役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去了关中,往往要干好几年。

  不是律法规定要连着干好几年,事实上大秦律不允许过度使用劳役,免得伤害了农本。

  可就像小羽上辈子的米国国债,谁都知道该停止了,可控制不住,刹不住车,免费的东西太好用了。

  刘季去关中四次,现在依旧活得好好的,已经算“服役小能手”、“炼狱生存达人”了。

  孟岐沉吟道:“从今往后,若朝廷再征调你去关中,你半路逃了吧。”

  刘季惊道:“孟道长为何让我逃劳役?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再说了,以我“服役达人”的能力,去关中服苦役,哪里需要逃?去了关中,依旧有酒有肉、有兄弟有寡妇。

  孟岐叹道:“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已经名声在外.不久后,关中恐有大变,你去了,恐怕再也回不来。

  杀头的罪,要不了你的命,现在关中却可能磨灭你的命数。”

  如果刘季是真龙,孟岐不希望他去关中冒险。

  如果刘季为真龙之辅弼,陷在关中,甚至丢了性命,等于真龙失去左膀右臂,依旧会极大影响神州之气运。

  至于说他大秦太师的身份.他还担任过文王门客,在周朝当过天师呢!

  大秦灭了周。

  他没替周朝复仇,反而在人皇政死后,帮赵太后争取了十年国运。

  他如今也不是要背叛谁,只是他所效忠的,从来不是一家一姓之皇朝。

  如果小羽没让刘季修炼“天魁大法”,刘季没显出辅弼之能臣的命格,而是直接暴露“天子气”,孟岐真会施法帮忙遮掩。

  如果在芒砀山发现龙脉,他也会帮忙隐藏。

  这是他主动请缨,来芒砀山见羽凤仙的根本原因。

  见羽凤仙,邀请她入朝,反而是次要的。

  哪怕她再次爽约,跑路了,不去咸阳,他也无所谓。

  如果孟岐确定刘季是真龙,他也会跑路,抛弃大秦太师之位,留在刘季身边当个谋臣。

  之前说要将大秦太师之位让贤给羽凤仙,是真心实意。

  甚至带着扔掉包袱的轻松。

  现在发现芒砀没龙脉、刘季没天子气,孟岐还有些失望、郁闷。

  见刘季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孟岐站起身道:“老夫的话,你最好记清楚。

  若老夫真要害你,管你什么命格,直接打死以绝后患。”

  留下这一句,他倏忽间消失不见。

  刘季面色变换不定,脚下却没停,大踏步朝着沛县狂奔。

  “你在这儿干啥?”

  在中阳里村外三里的路口,刘季见到了蹲在路边打盹的卢绾。

  那厮还枕着游仙枕,睡得很香甜。

  他上去踢了两脚才将他唤醒。

  “等你呀!”见到刘季,卢绾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埋怨道:“咋耽搁这么久?大家早回沛县了,一路上没见到你,心里肯定会怀疑。”

  刘季低声问道:“今天你可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什么奇怪的人?我一直在等你,没敢回去。咱两个一起回去,我还能帮你打圆场。我先回去,难道跟他们说,你拉屎把人弄丢了?”卢绾道。

  “你个蠢货,该不会一直在这儿睡觉,有人站在你身边,盯着你使劲看,你都没反应?”刘季怀疑道。

  卢绾奇怪道:“谁盯着我看,有啥好看的?”

  顿了顿,他又抱着游仙枕,讪笑道:“这游仙枕的确是宝物,我好像真的神游去了仙境,都不想醒来了。”

  ——卢绾这种表现,反而是最安全的,大仙们不会找他麻烦。

  刘季沉吟片刻,稍微放松下来,拉着他道:“走,我们去县城找樊哙。”

  与卢绾不一样,见到了刘季,樊哙先面色凝重,问道:“季哥,你今天可有遇到奇怪的人?”

  刘季惊疑道:“你们也遇到了?是谁?”

  “一个浑身环绕雷霆的老道士,很是可恶,要抢夺我们的仙宝,被我们打死了。”

  樊哙声音压得更低,“好像是无崖子老道的仇敌。

  我们拿了‘金仙遗宝’,那死鬼金仙的门人弟子找了过来,要抢回法宝。”

  刘季沉声道:“我也遇到了仙人,他变成个老头,让我挑豆子。

  一大簸箕绿豆、红豆,折腾了我大半宿,所以才耽搁了时间,回来晚了。”

  “只挑豆子,没抢——”

  樊哙刚问了一句,又反应过来,道:“喔,季哥你没拿‘金仙遗宝’。”

  “你们将环绕雷霆的仙人打死了?”卢绾惊疑道。

  “好像打死了,脑袋都砍了下来,却没找到尸体,也没鲜血洒落。

  不晓得是真死了,还是用幻术戏弄咱们,反正我们赢了,不用怕他。”樊哙道。

  刘季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你怎么没受伤?”

  樊哙古怪道:“那雷霆老道是个银样镴枪头,看起来天雷阵阵、威风凛凛,眼睛鼻孔都在喷雷火,却忒不济。

  他扔出雷霆威逼我们,我们立即组成星斗大阵,一招就把他打死了。

  是曹参一剑砍下他脑袋,剑光太快太犀利,我都没反应过来。”

  说着他低头抚摸腰间的三尺长剑,满脸欢喜道:“果然是‘金仙遗宝’,好厉害!”

  “剑咋变长了?之前不是巴掌大吗?”卢绾问道。

  “装仙剑的小匣子里,还藏了一块配套的灵玉。里面有无崖子道长留下的祭炼之法,以及成为剑仙的基本技巧,比如人剑合一的御剑术。

  完成祭炼后,仙剑可大可小。

  一旦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就能御剑飞行,一日数千里呢!”

  樊哙说完,便拔出拔剑插在地上,默默运转内力。

  “锵,锵锵~~”

  三尺铁剑骤然膨胀百倍,三丈高,似乎千万斤重,剑身周围环绕一股股青白色的飓风。

  每一缕狂风,皆为无坚不摧的剑气。

  恐怖的剑气风暴,逼得刘季和卢绾捂着眼睛、偏转脑袋,连连后退。

  “哈哈哈!”樊哙收了宝剑,得意道:“我这仙剑如何?”

  “狗攮的,仙剑威能竟如此恐怖。”卢绾眼红了,也后悔了,“道长应该说清楚啊!仙剑还配套‘剑仙技法’,明显比专门选功法要赚。”

  樊哙闻言更加得意,“雍齿那蠢货也选了功法,明明是个人仙,结丹无悔,还妄图修仙喔,他没福气,选错了功法,只是一门‘呼名魇镇’的神通,并非真仙法。

  见到我和曹参剑气纵横,连仙人也能斩杀。

  他和你一样,也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后悔没用,哈哈哈!”

  刘季瞥了眼仙剑,心里也有些艳羡,却不曾后悔一点。

  他问道:“既然知道被死鬼金仙的门人弟子盯上,你们为何不聚在一起?”

  此时樊哙已回到自己家里,其他人必定也各归各家、各找各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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