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愚者先生的千叮咛万嘱咐中,爱丽丝同他告别,继续当起了婴儿。

  玫歌庄园是个好地方,时不时来拜访的“正义”小姐会听话地带来冰淇淋,爱丽丝不常同她闲聊——主要是“正义”小姐不敢听,但却乐意听她说些外界的事情。

  那个维尔杜·亚伯拉罕仍被克莱恩放养,克莱恩似乎打定主意先不管他,当“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形象伴随着愚者之名传播开后,克莱恩就容纳了第二份“诡秘侍者”的非凡特性,成为了真正的天使之王。

  在这之后,克莱恩同奥黛丽去见了赫密斯。

  一位天使之王的份量已经足够,当然,这不可避免地将克莱恩的真实位格暴露在了奥黛丽面前,但奥黛丽并无任何异常,她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世界’先生,为什么您明明和愚者先生走在同一条途径上,却能成为天使之王呢?”

  对此,克莱恩只微笑着回应道:“等你到了天使,便能知道某些问题的答案了。”

  ……

  在赫密斯的帮助下,天真的少女奥黛丽被分割了出来,奥黛丽将这个过去的自己留在了家里陪伴父母,自己则真正松了一口气。

  她仍旧会来拜访爱丽丝,无论是被分离出的身份还是本体,只不过前者光明正大,而后者则隐匿着前来。

  爱丽丝也不会同被分离出来的人格说些什么,当在对方面前时,她只当个普通的婴儿,只在真正的奥黛丽面前展露异常。

  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有克莱恩的,但克莱恩沉迷于扮演“诡秘侍者”,爱丽丝很少有机会在现实中见到他。

  最近这段时间,克莱恩很爱在她面前提起阿蒙,他似乎同阿蒙联系上了,没有敌对关系的他们在某些方面意外契合,克莱恩时常聊起阿蒙不同性格的分身,说祂与分身间的相处。

  克莱恩还同爱丽丝提起了阿蒙家族,说了几位阿蒙家族的成员,讲了讲他们的故事。

  爱丽丝最开始还插话,但随着交流变多,她发现克莱恩提及阿蒙的次数越多越多,对阿蒙愈发了解,她根本插不上嘴!

  这让爱丽丝有了危机感,她想起圣典里的时之天使,不得不提醒克莱恩:

  “愚者先生,你怎么听起来好像很喜欢阿蒙啊?

  “你别忘了,祂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你也不是,”克莱恩幽幽地提醒道,“而且相比起来,序列2的阿蒙,还属于‘源堡’下属途径的,我对祂的掌控力非常强,不像你——你真要闯祸,我貌似管不住吧?”

  爱丽丝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了,她觉得自己在愚者面前的地位将要被取代,这可不行,她出声道:

  “可是,阿蒙还有祂的父亲呢,再怎么样,祂也不可能给你当时天使的,祂肯定优先站在祂父亲那一边。”

  关于这一点,克莱恩同样也有话要说,他斜着眼看爱丽丝,幽幽提醒道:

  “你可是有不知道多少位‘母亲’呢……”

  “当下只有您一位。”爱丽丝毫不犹豫。

  克莱恩不置可否,他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摇了摇头道:“我准备去霍纳奇斯山脉的主峰了。”

  爱丽丝怔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魔药消化完了?”

  “没有入口即化,但非常迅速……”克莱恩叹了口气,“两份‘诡秘侍者’都是这样。”

  合情合理,爱丽丝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又皱眉道:

  “愚弄历史或者时间的仪式,你有头绪了吗?”

  “暂时还没有,”克莱恩叹了口气,“不过,也是时候该去面对安提戈努斯家的那位先祖了……哦对了,我明天会去见你。”

  克莱恩望向爱丽丝,爱丽丝轻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举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冰淇淋——不要历史投影的,多带一点,我不会让它们坏掉的。”

  克莱恩微笑着应声。

  其实赋予幸运这样的操作,爱丽丝并不需要当面才能完成,而且克莱恩自己也能给自己赋予幸运,但是,冰淇淋还是新鲜的最好。

  何况,能四处传送的克莱恩,本也不在乎这点距离了,因此,克莱恩的冰淇淋大多是当面送的。

  爱丽丝在第二天见到了克莱恩,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克莱恩带着一辆冰淇淋车出现在她面前,神色惊恐地道:

  “你……偷的谁的?”

  “我堂堂正正买下来的!”克莱恩义正言辞,“你当我是阿蒙吗?我又没有偷别人东西送礼的习惯!”

  说话间,那辆冰淇淋车被推到爱丽丝面前,将爱丽丝的注意力全然引走,克莱恩则收回了自己的左手。

  ——那只手的中指上,带着一枚镶嵌蓝宝石的银戒。

  那是订婚戒指的位置。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摇摇晃晃地爬到冰淇淋车上,神情没有丝毫担心,只摇了摇头道:

  “你慢一点……啧,幸好阿蒙不爱吃冰淇淋。”

  “这关阿蒙什么事?”爱丽丝疑惑地抬起了头。

  “……没什么事,”克莱恩笑了一下,“你见过阿蒙变成女性的样子吗?”

  爱丽丝迟疑地点了点头,克莱恩则抬起左手抵住嘴唇,轻咳一声道:

  “还挺好看的,对吧?”

  爱丽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想起克莱恩这段时间愈发频繁地提起阿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阵恶寒猛地从心底升起,她神色近乎惊恐地问道:

  “克莱恩,你不会是喜欢……我草,你手上的是什么玩意儿?!”

  克莱恩左手上的蓝宝石戒指熠熠生辉,爱丽丝神色惊悚地跳起来,一把抢过那枚戒指,克莱恩一瞬变得惊慌起来,他忙上来阻止道:

  “诶诶诶,哎你,你别抢,那是别人送我的!”

  “?”爱丽丝抓着戒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副表情?”克莱恩的动作停住,但眼睛仍不住地看向那枚戒指,显得关切异常。

  爱丽丝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记得那枚戒指的样子,那分明是,那分明是……

  “玫瑰之誓”!

  “还挺好看的?”她望着克莱恩,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怎么了?”克莱恩语气迟疑。

  爱丽丝没说话,她先是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戒指,随后才看向克莱恩,语气犹疑地开口:

  “你最近很喜欢提起阿蒙。”

  “嗯……”克莱恩不怎么确定地延长声音,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问道:

  “你之前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阿蒙变了很多?”

  “对,”克莱恩点了点头,“祂不像之前那么肆意妄为,有时候也会在意别人的感受,而且,祂也愿意听我的劝告,尽量不伤害无辜的人……”

  ……那他妈的是听劝吗?祂分明就是怕死!

  爱丽丝听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暴躁,她很想抬手给克莱恩一拳,砸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个恋爱脑,但是——万一呢?万一是她想错了……

  爱丽丝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戒指,那枚戒指有着严厉的反占卜,爱丽丝看不出戒指的效果或能力,这让她感到难以置信——如果不考虑克莱恩自己反占卜的情况,能让她看不出来,恐怕要“混沌海”的那位主人亲自动手。

  也就是说,阿蒙利用这枚戒指,让克莱恩爱上了祂?

  爱丽丝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冒出了这种想法,如果这枚戒指真的来自“玫瑰之誓”,这确实是可行的,她还记得“玫瑰之誓”的副作用,如果佩戴一周不取下这枚戒指,那对戒的持有双方会相爱。

  ——其实这是自欺欺人,半神以上,神奇物品的副作用能造成的影响便大幅度地削弱了,如今已是天使之王的克莱恩,更是几乎不可能受到这种层次的物品的影响。

  而且,就算这是真的,克莱恩愿意收阿蒙的礼,还是戒指,还把它戴在左手中指,本身就挺……

  一想到这里,爱丽丝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太恐怖了。

  爱丽丝吸了口气,试探性问道:“这枚戒指,是阿蒙送给你的?”

  克莱恩点了点头,爱丽丝脸上堆起笑容,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问道:

  “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我知道,”克莱恩欣然答道,“它是阿蒙从你这里偷走的那枚戒指,你后来还把另一半给了祂……这是套对戒,名叫‘玫瑰之誓’,对吧?”

  爱丽丝脸色变白了一点,她不死心,又接着问道:

  “你……你知道这戒指的副作用?”

  “当然知道,”克莱恩点了点头,“佩戴一周会爱上对方……爱丽丝,我已经是天使之王了,我不会受这种程度的副作用影响。”

  ……不管怎么说,这勉强算个好消息……好个屁啊!

  想起克莱恩之前那一连串的异样行为和刚才的话,爱丽丝就一阵头疼,她不理会,接着问道:

  “另一半还在阿蒙手上?”

  克莱恩迟疑地点了点头,没等他说话,爱丽丝就紧接着问道:

  “这上面的反占卜是哪来的?”

  “你还记得我为女神取来的那滴‘永暗之河’的河水吗?”克莱恩回答道,“我……嗯……你好像已经猜到了?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就去请女神对这枚戒指做了反占卜,女神告诉我,以‘永暗之河’的河水为媒介,这反占卜能让你也无法窥视……”

  “太对了,”爱丽丝冷笑一声,“听起来你已经带阿蒙见过家长了。”

  “……那没有,”克莱恩否认道,“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我只是觉得,祂,他……”

  他语气顿了顿,小心翼翼看了眼爱丽丝,才好似破罐子破摔般开口道:

  “……她其实,还蛮可爱的。”

  听了一下后,他又看着爱丽丝那扭曲的表情,试探性地补充了一句:

  “就像你一样。”

  ……我去你妈的!

  爱丽丝骂了句无声的脏话,一把将戒指砸向了克莱恩。

  克莱恩手忙脚乱地就去接戒指,他好像生怕那戒指受到什么损害或者被弄丢,慌乱之下甚至没想的起来用非凡能力,爱丽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看着冰淇淋车里的海量冰淇淋,头一次觉得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

  接完了戒指的愚者先生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戳了她一把,试探性喊道:

  “爱丽丝?”

  “滚。”爱丽丝就地一躺,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克莱恩缩回了手,他小心翼翼、满是歉意地问道:

  “爱丽丝,你,你没事吧……”

  “滚!!!”爱丽丝扭头凶神恶煞地冲他吼。

  克莱恩默默缩回原地,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爱丽丝,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小声喊道:

  “爱丽丝……”

  爱丽丝深吸了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扭头朝克莱恩道:

  “……给我点时间。

  “这,这对来说,冲击力实在有点太大了,我从来没想过……我,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

  “克莱恩,我真的没想过……哪怕你当时把辛西娅睡了,都在我的理解范围内,但阿蒙……不是,祂,我不知道,算了,你让我静静。

  “你就当是我接受不了你给我找了个继父。”

  辛西娅?谁……哦,是那个“欲望母树”……喊我将军,想和我有个孩子那个。

  克莱恩想起这人的身份,他看了眼爱丽丝,大概理解了爱丽丝的心情——无非是难以在这件事上将他和阿蒙放在一起。

  ……话说,这不是你开的头吗?

  克莱恩一时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毕竟他和阿蒙的爱情故事首先是爱丽丝带来的,但此刻,克莱恩知道自己还得演下去,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

  “也可能是继母……”

  这句话让爱丽丝再一次破防,她转过头,凶狠地,咬牙切齿地,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你给我滚!!!”

  克莱恩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爱丽丝,随后嗫嗫嚅嚅地应声道:

  “好,好吧。

  “你不要在冰淇淋车上睡太久……会着凉。”

  这么叮嘱着,他转过身,身影在原地淡化。(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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