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相邀(第一更求月票)

小说: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更新时间:2025-05-01 14:44:20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转眼到得晚点时分,柳五儿才提了食盒回来,便有雪雁寻上门儿来。

  红玉自是热络去迎了,与其说了会子话儿,这才引着雪雁进得内中。此时陈斯远正在看书,听得红玉说话儿,这才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雪雁一双笑眼瞥了红玉一眼,红玉便道:“我去摆桌。”

  说罢扭身就走,雪雁这才凑过来,悄然递了个帕子。

  “这是——”陈斯远接了帕子,遥遥便嗅到一股子熟悉的暖香味儿,再看其上竟有娟秀字迹写了小诗一首,心下哪里不知这是黛玉送来的?

  那雪雁眼见陈斯远回过神来,这才笑着低声道:“远大爷不知,我们姑娘今儿个回来便打发我寻了这帕子,又思量许久,这才写了诗附上……咯咯,还是远大爷有法子。”

  陈斯远笑道:“我哪里来的法子?对你家姑娘,不过据实相告罢了。”

  雪雁掩口而笑,显是心下不信。

  陈斯远也不与其计较,留她问过黛玉这几日饮食起居,又叫过红玉,赠了雪雁一匣子点心,这才打发红玉将其送走。

  这一日再无旁的话儿。

  ……………………………………………………

  倏忽过得几日,业已临近陈斯远生辰。

  却说陈斯远这日清早习练的桩功,回返清堂茅舍才用过早点,便有小丫鬟芸香一脸雀跃而来。

  眼看其面上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斯远哭笑不得,只得叫了其进书房说话儿。

  那芸香立时便巴巴儿道:“大爷不知,一早儿老太太寻了李贵吩咐下,说是往后老爷再寻宝二爷去会客,只管推说不用去。一则这回打得狠了,二则宝二爷星宿不利,祭了星不见外人,说是过了八月才许出二门。”

  陈斯远摸着下巴‘啧’了一声儿,那宝玉本就是个混账性子,贾母这般回护,宝玉只怕愈发恣意了。

  等了须臾,芸香又道:“还有还有……这几日老爷时常晚归,昨儿个赵姨娘好不容易去梦坡斋堵了老爷,不知怎地又吵嚷起来,赵姨娘四下嚷嚷着老爷让外头的狐媚子勾搭了去。”

  哈?陈斯远顿时笑了,起先只当赵姨娘浑说一气,可笑过细细思量起来……这……难保啊!

  贾政与王夫人因着贾珠之死,早已没了夫妻情分,是以贾政私底下一直偏着赵姨娘母子,对那宝玉自是百般瞧不上眼。如今虽不知缘故,可瞧着贾政好似与赵姨娘也生分了?

  这妻不贤、子不孝、上头还有个糊涂妈……老爷贾政难免心灰意懒,这家中难寻抚慰,说不得便要去外头找?

  陈斯远不禁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越琢磨越有道理啊。

  当下不禁肃容问道:“老爷这几日都是什么时辰回来的?”

  若是旁人只怕一时想不起,可谁叫芸香是包打听?府中大事小情谙熟于胸,于是这会子张口就来:“这却不好说了,有两回戌时过半才回,又有两回是酉时末才回……哦,其中一回还醉醺醺的。”

  这府外的事儿,芸香一准儿不知,陈斯远暗自拿定心思,回头儿打发新宅中的小厮暗自跟随,他倒要看看政老爷每日放衙后到底去了何处。

  本道小喇叭没了旁的信儿,谁知芸香竟然又道:“还有呢,方才仪门外的余六说,赶着内城门才开,便有琏二爷身边儿的小厮打马而来。慌慌张张进了东跨院,也不知出了何事。”

  莫非膠乳行情跌了?

  正思量间,外间忽而有苗儿来寻,急切道:“哥儿,大老爷有请,还请哥儿快一些。”

  说话间香菱已然将苗儿请进内中,陈斯远便问道:“姐姐,大老爷这般急切,到底是因着何事?”

  苗儿摇摇头,蹙眉道:“大老爷在书房发了好一通邪火,连赏瓶都砸了一对。婆子只说瞧见琏二爷身边儿的小厮与大老爷说了什么,大老爷暴怒一下,一脚便将小厮踹飞了。”

  气性这么大?看来贾赦没少亏啊。

  陈斯远点点头,拾掇齐整便随着苗儿往东跨院而去。进了黑油大门,遥遥便见贾赦正紧锁眉头等在书房门口。

  瞥见陈斯远,大老爷贾赦探手一招,道:“远哥儿快来!”

  陈斯远快行几步,随着贾赦进了书房里。陈斯远拱手一礼,道:“姨夫,方才胡乱听了一嘴,可是津门出了事儿?”

  贾赦拍案破口大骂道:“琏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夫临行前怎么嘱咐的?偏他每日家只知花天酒地。”

  陈斯远道:“这,行情的事儿,琏二哥只怕也预料不到。”

  贾赦愕然道:“行情?关行情什么事儿?”

  陈斯远也纳罕不已,道:“姨夫此番相召,不是膠乳行情跌了?”

  “跌什么跌,又涨了些许。”

  “那——”

  贾赦骂道:“这个孽障,我命他好生照看着仓库,谁知前日竟让贼子夜里摸进库里,一把火足足烧了四成的膠乳!”

  陈斯远瞠目结舌,看来这锅贾琏想甩也甩不掉了。

  大老爷贾赦咒骂一番,半晌才与陈斯远说起正事儿,道:“我叫你来,是想着问你拆借些许膠乳。”

  陈斯远顿时叫苦道:“姨夫也知那营生内情,说难听的,外甥不过占了两成股子,真正说了算的可是内府。也不瞒姨夫,如今那膠乳早就将七月里的都发卖了出去,哪里又能挪腾出膠乳拆借给姨夫?”

  贾赦顿时沉着脸儿不高兴了。

  陈斯远直视其目,全然是一副无能为力之态。

  贾赦不由得愁闷道:“这可如何是好……”

  陈斯远略略思量,出主意道:“姨夫可知如今做这囤积膠乳营生的,都有谁家?”

  贾赦冷哼一声,道:“除去老夫,就剩下吴国丈与忠顺王……嘶!”贾赦倒吸一口凉气,道:“莫非下黑手的是忠顺王?”不待陈斯远说话,贾赦一拍桌案,道:“是了,定是他!我家本就与忠顺王有仇,前一回宝玉又引逗了忠顺王的心头好,这是变着法儿的报复到老夫身上了!”

  陈斯远眨眨眼,思量一番……好似也没错?

  当下就道:“有道是风浪越大鱼越贵,以外甥之见,只怕另两家如今也撑不住了,又怕骤然抛售行情大跌,这才——”

  “是了!少了老夫四成库存,这膠乳一时半会可不就跌不下来?好贼子!”

  陈斯远赶忙劝说道:“为今之计,少亏为赚,姨夫还是尽快落袋为安才好啊。”

  贾赦细细琢磨,可不就是如此?另外两家趁此机会抛售,他若是还攥在手里,岂不全都砸了?

  略略思量,贾赦顿时急躁起来。与陈斯远道:“远哥儿说的在理,老夫这就手书……不,老夫这就亲赴津门。”略略一盘算,依着如今行情脱了手,大老爷最起码要亏上三千两银子。

  贾赦顿时好一阵肉疼。可如今也顾不得旁的了,他自个儿亏了也就是了,总不能让东宫那位也蚀本吧?

  当下打发了陈斯远,大老爷叫了管事儿的,东跨院好一番忙碌,竟只托付邢夫人去知会贾母,不过一刻光景,大老爷便乘车急吼吼赶往津门。

  贾赦才走,陈斯远便被邢夫人叫进正房里,纳罕着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陈斯远四下观量一眼,邢夫人便蹙眉摆手,将丫鬟、婆子都撵了下去。待内中只余二人,陈斯远这才笑着摇头道:“那营生遭人眼红,也不知谁做下的,前日夜里一把火,竟将所囤的膠乳烧毁了四成。”

  “啊?”邢夫人唬得顿时变了脸色,忙问道:“那,那岂不是要亏了?”

  陈斯远古怪地扫了其一眼,道:“他亏他的,与你何干?”

  邢夫人一怔,顿时笑颜如花,道:“是了,原来与我无关。”邢夫人顿时轻松起来,又栽了身子悠悠道:“若是他路上出点事儿才更好呢。”

  陈斯远不禁蹙眉教训道:“怎么又提起这个?没了他在明面护着,你以为我能护得住你跟四哥儿?”

  邢夫人顿时瘪嘴道:“也不知怎地,我如今瞧了他便厌嫌。”

  这出轨的女子,心思可不就都放在情郎身上了。少不得,陈斯远又是一阵温言抚慰。那邢夫人又悠悠道:“咱们何时再往玉皇庙去?”

  陈斯远道:“近来先避一避……也不知哪个没起子的走漏了风声,如今玉皇庙每日都有婆子来打理。”

  邢夫人虽心下不甘,却也知此事不可强求,于是转而说起后日陈斯远生儿来。

  陈斯远便道:“若依着我,不若挪去新宅操办。”

  邢夫人顿时颇为意动,陈斯远顿时哭笑不得道:“那么多人,你想什么呢?”

  邢夫人顿时嗔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早知当日就该随了你一道儿去,如今又哪里有这般多烦扰?罢了罢了,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我是不管了。”

  说罢气哼哼起身便要走,陈斯远只得起身扯了邢夫人,低声道:“若不然……今儿个夜里你往园子西北角的山洞去一趟。”

  邢夫人得了准信儿,顿时心下熨帖了几分,面上却含混道:“再说吧,我须得往老太太处去了。”

  二人就此别过,陈斯远先行回了园子里,略略思量,又往新宅而去。谁知这日尤二姐去了宁国府看望尤氏,三姐儿又往百草堂盘账去了,家中只余下晴雯一个。

  于是乎陈斯远甫一进得内中,那晴雯便笑着来迎,道:“大爷可算回了,今儿个若不回,只怕夜里三姨娘便要打发人去寻大爷呢。”

  “为着生儿之事?”陈斯远笑着问道。

  晴雯也笑道:“可不是?三姨娘学了数月光景,就等着明儿个给大爷瞧呢。”

  陈斯远道:“藏得这般严实,我竟一点风声都没听见……不若你与我说说,到底是什么贺礼?”

  晴雯抿嘴歪头道:“我偏不说,到时候大爷自个儿瞧就是了。”

  说话间进得正房里,晴雯奉了温凉茶水,陈斯远呷了一口便道:“家中可有得用的小厮?”

  晴雯思量道:“外头的蒋五是个机灵的,这几个月一直随着三姨娘办差。”

  陈斯远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将他唤来。”

  晴雯应了声儿,扭身出来吩咐了婆子,须臾那婆子便将个十七八的小厮引了进来。

  蒋五入内作揖道:“老爷万安!”

  陈斯远叫其上前,低声吩咐道:“你可曾识得荣国府政老爷?”

  蒋五道:“回老爷,小的随春熙姑娘往宁荣街办差,遥遥瞧见过两回。”

  “那就好,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陈斯远交代过,仔细瞧着蒋五,便见蒋五面上不动声色,听了吩咐紧忙应道:“老爷放心,小的晌午便去工部衙门守着。”

  “去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赏赐。”

  蒋五作揖应下,随即扭身而去。

  那晴雯在一旁听得纳罕不已,凑过来道:“好生生的,盯着政老爷作甚?”

  陈斯远扯了晴雯在一旁落座,说道:“你是不知这几日情形啊。”

  当下将宝玉所作所为,荣国府种种变化说了一通,直听得晴雯心有戚戚焉。

  金钏儿险些死了,宝玉又跑了……非但如此,还因着私藏会真记,导致媚人也被撵了出去。

  晴雯不禁蹙眉叹息道:“如今我反倒要谢过赖大娘了……若不是她,只怕这回说不得被撵走的就是我。”

  陈斯远心生怜惜,便搂了晴雯道:“都过去了,你又何必再多想?”

  晴雯展颜一笑摇了摇头。她可是在荣国府待了好些年头,如今物是人非,又岂会不多想?

  忽而听见外间曲嬷嬷拦鸾儿的声音,晴雯紧忙挣脱身来,又忽而恍然道:“是了,昨儿得的信儿,甄大娘大抵五月下能到京师。过会子大爷若是回去,想着将信带给香菱姐姐。”

  陈斯远正要应下,余光便扫见打门口跑进来个圆滚滚的身形。扭头一瞧,才发现来的是鸾儿。

  陈斯远不禁愕然道:“鸾儿怎么又胖了?”

  晴雯顿时蹙眉苦恼道:“她专挑肥肉吃,可不就胖了?说了几回也不听,再胖下去可怎生是好?”

  那曲嬷嬷追上来拢着鸾儿笑道:“能吃是福,老爷瞧,鸾儿如今一脸福相,像不像是年画上的女娃娃?”

  陈斯远顿时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等过年时也不用买年画了,径直将鸾儿挂门上就是了。”

  鸾儿顿时大惊失色,扭头边跑边叫嚷道:“坏人,老爷是坏人!”

  唬得曲嬷嬷赶忙去捂鸾儿的嘴,道:“可不敢乱说,仔细你姐姐掐你。”

  说话间一径远去了。

  晴雯咬着银牙,见陈斯远笑得愈发开心,便嗔怪道:“都是你……若不是被鸾儿瞧了去,又岂会……”

  陈斯远挠挠头,尴尬道:“下回注意……你放心,小孩子过几日也就忘了。”

  晴雯又道:“便是不为旁的,大爷总要顾惜自个儿的身子骨。这家中上上下下都指着大爷过活呢。”

  陈斯远嬉皮笑脸应下,正待去扯了晴雯,外间忽而有婆子道:“三姨娘回来了!”

  晴雯赶忙闪身一旁,旋即便见一道火红身形翩翩入内,随即好似乳燕投林一般扑在陈斯远怀里:“哥哥……”

  陈斯远只觉香风拂面,面上霎时间噙了笑,探手抚了三姐儿腰肢,随即嗔道:“又去窦寡妇处了?妹妹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尤三姐就笑道:“就这一回,往后再不用去了。”顿了顿,眼见陈斯远眸中满是探寻,她便道:“左右没两日哥哥便知道了,这会子又何必再问?”

  “好,那我就不问。”

  晴雯抿嘴笑着,悄然退了出去。内中只余二人,待说过一会子体己话儿,陈斯远便道:“今儿个来,正要与妹妹商议后日怎么个章程。”

  尤三姐就道:“要我说,哥哥也不用问我,你想怎么操办,便怎么操办。”

  尤三姐心下想的分明,与其来日卑躬屈膝的在新奶奶跟前儿立规矩,莫不如在外头逍遥自在呢。倒是尤二姐另有心思,这些时日时常便打发丫鬟夏竹去扫听荣国府中情形。

  那林姑娘早定下兼祧,这未来新奶奶是谁,尤二姐也扫听了个大略。

  陈斯远便道:“总在园子里庆生,难免有些不自在,不若今年便在新宅中操办?”

  尤三姐笑着应下,道:“刚好前一阵百草堂方才分润了出息,也不用多,料想有个二三百的银钱,便能办得体面了。”

  陈斯远颔首应下,说道:“那我过会子先回荣国府一趟,总要与姨妈等说一声儿。”

  二人略略亲昵,又一道儿用了午饭,及至下晌时陈斯远方才回转大观园。

  这往新宅去庆生,陈斯远与宝姐姐、邢岫烟倒好说,余下黛玉、三春、湘云,总要老太太点了头才好行事。

  陈斯远便先去寻了邢夫人说道一番,其后又去寻了凤姐儿。

  凤姐儿是个爽利性子,当下便应承道:“不过是帮着说几句话,这有什么的?说来我这阵子忙前忙后的不得清闲,上回打平安醮本道清闲一回好好看看戏,谁知又是……这回去远兄弟新宅可是好,到时候可得由着我多点几出戏码。”

  陈斯远笑着应下,又道:“巧姐如今也不小了,二嫂子不若也带上。”

  “那敢情好,省得大姐儿见天缠磨人。”

  此事就此敲定,陈斯远告辞而去,自是回清堂茅舍等回信儿。凤姐儿略略思量,便寻了平儿来吩咐道:“你往各处走走,问问姑娘们的心意,等你回了信儿我才好跟老太太提起。”

  平儿应下,不一刻进得大观园里,先去了潇湘馆,其后缀锦楼、秋爽斋、暖香坞、蘅芜苑,连李纨的稻香村都走了一遭。

  黛玉与陈斯远姻缘早定,宝姐姐如今还要略略遮掩,因是这二人都只道随着大伙儿,若都去,她们便也去;湘云、探春、惜春三个小的都在一处,闻言自是雀跃不已,小惜春更是与湘云叽叽呱呱,说个没完没了;

  邢岫烟倒是不曾遮掩,一口便应承了下来;那二姑娘略略思量,只得摇头推拒——再如何说也是待字闺中,前一阵有流言四起,她哪里好随着大伙往陈家新宅去?

  让平儿纳罕的,那李纨竟也说要领着兰哥儿一道儿去道贺。

  平儿回转凤姐儿院儿,将各金钗回话儿一一说了个清楚,又纳罕道:“大奶奶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凤姐儿笑道:“前一回大嫂子的兄长来了,家中也无人接待,可都是远兄弟答对的。其后又进了燕平王府为幕友,你道是托了谁的关系?大嫂子差着远兄弟人情呢,可不就要去道贺一番?”

  平儿笑道:“原来如此,还是奶奶思虑的周全。”

  凤姐儿笑着哼哼两声,略略小憩,待晚饭时便往荣庆堂而来。

  一径到得荣庆堂里,凤姐儿抬眼便见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俱在,这会子正说起津门之事。

  老太太沉着脸儿道:“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了事端?”

  邢夫人瞥了凤姐儿一眼,笑着道:“这外间的事儿我又哪里清楚?便是问了大老爷,他也是不说的。不过那津门营生都是琏儿打理,许是这回倏忽了?”

  凤姐儿心下暗自气恼,那王夫人就道:“老太太也知,素日里琏儿虽办老了事儿,可不过是掌个总,这下头的差事还不是那些管事儿的去料理?我以为,定是那管事儿的吃酒误了事儿,不然好端端的库房又岂能走了水?”

  贾母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要我说,再是厚待下头人,也总要将差事办妥当了,哪里有自个儿吃酒坏了差事的道理?”

  几个女人唏嘘一番,因贾赦不曾具体说过情形,不一刻便说起旁的事儿来。

  邢夫人说过两句,顺势便道:“老太太,说来眼巴前正有一桩事……后日便是远哥儿生儿,这孩子不想劳烦府里,闹着也要去新宅宴请大伙一遭。”

  贾母平淡笑道:“这倒是好……宝玉那猴儿如今不能走动,若家里办得热闹了,说不得便待不住了。”

  邢夫人为之一噎,心下鄙夷了宝玉一番,又笑道:“既是宴请,总要请了客人。远哥儿说了,这回也不是什么整生儿,只请了亲近的兄弟、姊妹就好。”

  贾母应了一声儿,面上不动声色。她心下自是厌嫌陈斯远,一则抢走了黛玉,二则出谋划策帮着大房、二房合起伙来对付自个儿,这两桩事叠在一处,贾母恨不得即刻便将陈斯远撵了出去。

  可老太太人老成精,情知陈斯远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得来日声势还要远胜贾家呢。既如此,莫不如糊涂一回,好歹留上一份香火情……万一来日便要用到人家呢?

  凤姐儿心下虽不待见邢夫人,可念及陈斯远,还是笑着说道:“老太太不知,下晌那会子远兄弟也与我说了。上回打平安醮迎来送往的,我可没得消停,这回总要好生看一回戏。这别人去不去的我管不着,我自个儿领了大姐儿总要去的。”

  贾母顿时笑道:“你去了,这家里岂不是要乱成一团?”

  “一日半日的又能耽搁什么?”凤姐儿笑着道:“先前我还打发平儿去问过了一遭,除了二姑娘,连大嫂子都说要去凑热闹呢。”

  贾母心下暗叹陈斯远好人缘,想着家中探春、惜春还小,又有李纨、凤姐儿跟着,便笑着颔首道:“既如此,那就都去。只有一样,凤哥儿须得看顾周全了。”

  凤姐儿顿时嗔道:“我正要歇一歇,偏老太太又派了差遣!”

  薛姨妈笑道:“所谓能者多劳,家中媳妇就你镇得住,可不就要多劳动你?”

  一说一笑,这事儿便算是定了下来。

  待打荣庆堂出来,凤姐儿略略思量,干脆挪步往清堂茅舍而来。

  到得院儿门前,红玉、五儿两个正在树荫下纳凉,瞥见凤姐儿,红玉紧忙起身来迎。

  凤姐儿见了红玉便觉亲切,不禁扯了其的手儿嗔怪道:“早知你是个周全的,我就该讨了你来身边儿,如今也不至于自个儿忙得脚打后脑勺。”

  红玉笑道:“二奶奶又来打趣我……谁不知平儿姐姐最是周全?”

  凤姐儿笑道:“她呀,未免有些太过周全了。”顿了顿,道:“远哥儿可在?”

  “大爷这会子正读书呢,二奶奶快请进。”红玉将凤姐儿让进来,遥遥嚷道:“大爷,二奶奶来了!”

  话音落下,便见书房窗后站起个身形来,那陈斯远撂下书卷朝着凤姐儿拱拱手,紧忙快步来迎。

  二人于堂中相会,陈斯远与其厮见一番,待落了座,那凤姐儿就道:“老太太点头了,除了二姑娘,探丫头、四丫头、云丫头、宝丫头、林丫头都去,哦,大嫂子也说领了兰哥儿去凑热闹呢。”

  “那感情好。”陈斯远笑着应了声儿,旋即道:“料想老太太此番也是瞧着二嫂子的颜面。”

  凤姐儿一甩帕子,笑道:“远兄弟快别笑话我,我哪儿来的颜面?也是大太太先提的,我不过在一旁敲了敲边鼓。”

  略略说过几句闲话,凤姐儿抬眼瞧了陈斯远一眼,沉吟着说道:“远兄弟……我也不瞒你,这回我也是有事相求。”

  “哦?二嫂子何必客套,若能帮衬,我一定援手。”

  “能,远兄弟定能帮衬到。”凤姐儿便思量着说将起来。

  陈斯远一听,凤姐儿此番还是为着工坊事宜。这些时日凤姐儿也没闲着,打发来旺四下走访,倒是拿定了心思,往后那工坊只造膠乳鞋底儿。一则比布底厚实耐磨,二则踩着有回弹,行走起来也不累。

  这办个膠乳工坊,约莫有个一二千的银子也就够数了,只是凤姐儿从未办过工坊,这会子两眼一抹黑,自是惦记着陈斯远这个始作俑者。若有陈斯远参与其中,再如何也不会蚀了本。

  陈斯远心下思量,如今膠乳营生如火如荼,各处工坊好似雨后春笋,又闹出囤积居奇的戏码来……他那为了造样品而开办的工坊留着也没了用处。除去跑了的那一户匠人,余下几家倒是安分,这些时日贾芸看顾着,也都学了不少工艺。

  左右留之无用,不若送给凤姐儿做人情。

  于是陈斯远道:“二嫂子这般说也在理……这样,我那工坊还有一些死契仆役,也学了些能为,不若尽数转到二嫂子名下?再有,城外那工坊我也不打算留了,二嫂子既有求,我看……”

  “且慢!”凤姐儿哭笑不得道:“我寻思着来寻远兄弟合伙,不想远兄弟却要将那工坊转给我。罢了罢了,我干脆实话实说,这营生若无远兄弟参与……我这心下实在不托底啊。”顿了顿,又道:“也不用远兄弟时常去,只消遇见膠乳营生上的事儿,远兄弟能提点一二就好。”

  陈斯远怔了下,旋即笑道:“也好,那就依着二嫂子,咱们合起伙来操办。”

  凤姐儿大喜,紧忙起身端了茶盏,以茶代酒敬了陈斯远一杯。至于两家如何分润股子,须得等到陈斯远生儿过后,凤姐儿实地看过工坊再说。

  此事敲定,凤姐儿正要告辞而去,谁知外间忽而有婆子来寻,遥遥便道:“二奶奶可在?可了不得了,三姑娘领了丫鬟、婆子,将老叶妈给打了!”

  “啊?”凤姐儿纳罕不已。

  陈斯远先是一惊,旋即暗忖,探春这丫头是想开了?

  “远兄弟——”

  不待凤姐儿说完,陈斯远便道:“三妹妹素来行事讲理,能惹了三妹妹动手打人,料想那老叶妈定是做了错事。”

  红玉也在一旁道:“老叶妈便是茗烟的娘,这两日因着茗烟被撵,往四下很是说了些怪话。”

  原来是茗烟的娘,那就错不了啦。那茗烟被撵,说到底也是因着赵姨娘母子。老叶妈恨屋及乌,不开眼的招惹了探春,这才惹祸上身?

  陈斯远有些放心不下,又道:“不如我与二嫂子一道儿去瞧瞧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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