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从这场庭审回过神来,慕晚安看着眼前装饰低调却十分优雅的西餐厅,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坐在身边的男人,“你这是突然来了兴趣,所以想要请我吃西餐?”

  “成功地解决了一个潜在危险,难道不应该庆祝?”

  他如是反问道,然后挑起了左眉:“看来你对这个结果并不怎么满意。三寸人间 ”

  “既然你认为应该庆祝,那我也无话可说。”

  不知道宋秉爵又是来的哪一出,慕晚安也只是浅浅地笑着,一副万事都随他去的温吞模样。她跟着宋秉爵走了进去,一旁的有眼色的侍者立马走了过来,指引着他们去了一处环境清幽的角落处坐着。

  这家西餐厅内里的装修有着个世纪的风情,如同泛着黄的古朴书页的整体色调,再加五彩斑斓的玻璃,令人感觉置身于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的某个教堂里一般。

  “感觉如何?”

  侍者走过来询问餐前酒,宋秉爵低声吩咐了一下,然后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不住地打量着餐厅风格的女子,“这间西餐厅是法国merci西餐厅的复刻版,每一个砖瓦,每一处转角,都和merci一模一样。为了还原那种历史的厚重感,连建筑材料都是从法国古建筑面取来的。”

  “不知道这家店的主人是谁。竟然这么有‘情趣’。为了这么一家西餐厅,竟然不惜做到这个地步。”

  小口地抿了抿红酒,慕晚安神色里并没有什么惊叹的表情,在她看来,花费这样大的精力这么多钱财,兴师动众地建造一所并不属于这里的餐厅,未免太过奢靡。

  “是程无双。次在夜欲的时候你应该见过。”

  一想起那个神采飞扬的男子,宋秉爵面也有了些许的无奈之色,“他是不折不扣的‘香蕉人’,从小在英国和法国的庄园里两路奔波,对这家merci餐厅也算得是情有独钟了。”

  慕晚安的记忆回到了去夜欲的那天晚,她也想起了那个精致的男子,他谈笑之间都透露着一股子肆意而为的气息,说他会做这种事,也好像是情理之。

  “这里最有名的还是这道鹅肝,味道非常正宗,你不妨尝一尝。”

  发觉慕晚安正对着菜单犯难,宋秉爵语气平淡地推荐道,仿佛一点都没察觉到她对着菜单犯难的模样。

  “既然是你推荐的,那想来味道一定不错。”

  把菜单合交给了一旁的侍者,慕晚安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按理说自己刚才都那么“无礼”地对他了,他现在怎么还是这样和颜悦色……

  思及此,她不由得有些烦躁了,搭在桌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桌面,这种烦躁,直到那道鹅肝摆在她的面前时,都没有散去。

  用刀叉切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慕晚安蓦然体会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你的记忆也许会背叛身体,但是味蕾却不会……她的脑海里倏然闪过几帧熟悉的画面:

  同样是一个坐在自己对面的精致男子,他有着些许挑染成暗红色的头发,眼睛弯弯地看着自己,“这个鹅肝……”

  ……

  “怎么了?是鹅肝的味道不对吗?”

  看着她自从把鹅肝送进嘴里后一脸的心神恍惚,宋秉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也不顾自己的举动在一向讲究优雅的西餐厅里会引来旁人注视,从她的鹅肝切了一小块送进自己的嘴里。

  ——跟自己的鹅肝,完全是两种口味。

  慕晚安有些愣怔地抬起了头,又抓住一旁的红酒喝了好几口,冰冷似血的液体缓缓地滑过喉咙,带来利刃封喉的感觉,她才从自己的恍惚回过神里,一脸惊疑未定地回道:

  “没事……只是觉得这个口味好像在哪里吃到过。”

  “waiter!”

  打了一个响指,宋秉爵对着前来的侍者道:“这一份鹅肝似乎在味道出了问题。”

  “你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也许只是我自己想岔了。”

  见他似乎要追究责任,慕晚安连忙制止他,只是对着自己面前看似可口美味的鹅肝,却是再也没了胃口:

  “我大概是天生不适合吃这些东西,还是等下回家后随便吃点吧。”

  “不行,这家餐厅的鹅肝我以前来这里吃过很多次,没有一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一想到刚才口里完全改变了风味的鹅肝,宋秉爵眼眸一沉,“还是要把事情查清楚。”

  也许像宋秉爵这样掌管着偌大家业的人是较敏感,慕晚安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反对。

  负责这道菜品的大厨很不耐烦地走到了他们桌前,他用法语极其不悦地道:

  “这道鹅肝是我亲手做的,每一个过程都是无地考究,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

  “事实,问题已经出现了,不是吗?”

  同样还以他一口流利的法语,宋秉爵示意一旁的侍者从慕晚安的鹅肝切下来一点送到大厨嘴边,大厨没想到这个国人竟然能把法语说得这样好,一时惊讶竟直接把鹅肝吞了下去。

  刚一入口,大厨的脸色变了,显然也意识到了其的猫腻,他极其气愤地嚷嚷道:

  “是谁动了我的料理?是谁?!”

  他的声音很大,一旁闻风过来的经理连忙安抚着他,好不容易才把大厨的毛给捋顺了,大厨犹带着三分余怒地道:

  “鹅肝面被人撒了别的调味品!我发誓,这不是我的作品!”

  慕晚安也明白了这其的严重性,连忙把自己手边的水递到宋秉爵面前催促道:

  “刚才你也吃了这个鹅肝,你快吐出来!现在不知道里面掺了什么,要是是什么毒药之类的那可糟了!”

  “能够看到你这么紧张我,算是毒药我也认了。”

  握住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腕,宋秉爵柔和地笑了笑,这一笑,起平时的高冷越发显得春意盎然,叫慕晚安的脸都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哪有你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安危都不担心了,净想着这么些东西!”

  一旁的大厨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通过肢体动作也能明白些什么,忍不住嘿嘿一笑,“你们放心,不是什么毒药,他顶多是往面撒了一些调味品……不过,这种行为简直是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这样无耻!”

  看着法国大厨隐隐又有些要生气的迹象,一旁的经理连忙道:

  “这一点你都不用急,我们这里是有监控的,等下去调查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听到监控,宋秉爵也抬起了眼,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会在晚晚的鹅肝里动手脚,而且,竟然只是改变了口味……

  监控室里,宋秉爵慕晚安还有西餐厅的一众人,都紧紧地盯着屏幕。

  大厨在把这两道鹅肝做好之后,把它们交给了前来端菜的侍者,那个人身高较高,身形也十分消瘦,虽然也穿着侍者的衣服,但是短了一截的袖口、稍微有些紧绷的衣,都说明了——这并不是这套zhi fu的原主人。

  在走到一处转角的时候,他把鹅肝放到了柜子,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把类似于香料的一些粉末均匀地撒在了鹅肝面,复而继续低着头把菜品呈到了宋秉爵和慕晚安的桌前。

  对于这个菜的人,慕晚安头脑里没有丝毫印象,她疑惑地看向了宋秉爵:

  “你还记得给我们菜的那个侍者长什么模样吗?”

  “他全程低着头,我根本没注意到他。”

  说到这里,宋秉爵也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显然也意识到了其的问题,餐厅经理那边也开始仔细询问,但是结论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个人的样子,而这位法国大厨因为对东方面孔不感冒,也并无多少印象。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并不是餐厅的人。

  “经理!经理!袁四被人从卫生间拖出来了!他……”

  一个侍者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他面慌张不已,经理连忙呵斥了一声:

  “你做些什么?这么没大没小的!没看到这里有贵客吗?!”

  那名侍者极其委屈,便还嘴道:

  “袁四是被打晕了放到卫生间隔间的,身只穿了内衣裤,他的zhi fu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样一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能对得号了。

  宋秉爵和慕晚安极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在对宋秉爵那双深渊似的的双眼的时候,慕晚安才意识到自己又干了蠢事,她心里一遍遍地骂着自己,然后故作镇定地道:

  “他醒了吗?如果醒了,可以问问他对打晕他的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经理也忙不迭地点头,他看了看宋秉爵,然后道:

  “员工休息室那边的情况肯定是较混乱的,宋先生宋夫人不要过去了。我来询问可以了。”

  一想起刚才听说的袁四只穿了内衣裤,慕晚安也不再坚持了,她点点头:

  “那辛苦你了。”

  片刻之后,经理折身回来了,他摇了摇头,面也是愁苦之色,看来并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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