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辰显然对宁溪十分信任，丝毫不怀疑她会在药丸中做手脚，服下之后立刻坐下调息，化开药力。
宁宁撇了撇嘴，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类到穿越异世开后宫的男主最大的特点不就是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的，可就是做不到一心一意吗？
还好她的任务目标不是这样，不然她宁肯不要这个老公，也非得把人揍成二级残废不可！
宁宁转头看了过去，却见玄空没有闷不吭声地跟在她身边，而是默默盯着一群光头发呆，再看看那群光头的打扮——哦，梵音寺的，同门师兄弟呀。
她其实从冰崖上下来有一会儿了，只不过之前与那灵猿一番缠斗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如今还能露面，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实则外强中干，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因此在莫无双说话的时候，宁宁正在抓紧时间运功疗伤，这会出来一看，眼前百十来号江湖大虾们多半眼中流露出惊慌之色，甚至好些个在她眼风一扫之下立刻退了好几步，畏畏缩缩的实在是不成样子。
就连梵音寺来的那群和尚，细细一看也远不如二十年前玄空带领的那帮武僧。说句实话，就这群人哪怕是小徒弟一个人上，都能吊打一大帮子，也就那几个梵音寺的对灵儿来说稍稍棘手了些。
宁宁无语地叹息一声，所以这些人是哪来的底气跑到天下第一大魔头面前“除魔卫道”？不要命了吗？
“灵儿，交给你了。”
灵儿的天魔音如今已经达成，宁宁有心找出这一路上散播留言的幕后之人，当即对灵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对付其他人，自己则施施然走向梵音寺的和尚。
正在发呆的玄空受到牵引，跟着她飘了过去。
灵儿黑溜溜的眼珠一转，手中忽然出现一段白绸，少女纤细身影一掠，手中的白绸便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如临大敌的江湖人士急打过去。
这些人想着对付不了大的还对付不了小的吗？结果他们完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做天才。那白绸到了眼前，被一名持到的汉子从中间劈开，还没等他得意，分来两半的白绸一左一右飞向了两旁的人，那两人猝不及防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一手，立刻被裹挟了阴冷内力的白绸掀飞！
灵儿好整以暇地操纵着白绸，空中无数绸缎盘旋，然后数道合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散开一会又合并到一起，指哪儿打哪儿，灵活得紧，没几下就把眼前这群人打了个七零八落。
莫无双一心二用，一边看护着云天辰吸收药力，一边拧眉看着眼前这一幕，暗暗心惊，妖女的徒弟好生厉害！雪山剑派最出色的年轻弟子怕是都无法在她手中撑过一炷香时间。她曾听云天辰提过几句这叫灵儿的小姑娘练功时多么刻苦认真，既有天赋还肯努力，难怪自家的臭小子们比不上一个姑娘！
严厉的眼风狠狠扫过在场的弟子们，心里决定今晚和众位长老们商议，明天就给他们加训！
看热闹看得正高兴的雪山弟子们背后一凉，浑然不觉地狱般的练功日子即将到来。
梵音寺带头的高僧见众人不敌，挥手让身后的僧人们一同加入战局，同时暗自警惕着不知为何走向他们的凌月教教主。
可宁宁见到越过她向灵儿奔去的年轻僧人们，就跟没看见一样，眼都不眨一下，抬起手朝他露出个热情亲切的笑容：“哟，这不是玄印大师吗？好久不见了呀。”
玄印：“？”
宁宁：“一别二十年不见，玄印大师你和那位玄空佛子来我凌月教做客的情景还跟昨天一样，历历在目。不过，本座虽是貌美如昔，大师你倒是老了许多呀。咱俩站一块，你看着跟我爹似的。”她轻轻摸了下自己白嫩的小脸蛋儿，口中叹息一声，“岁月催人老呀，想当年，大师你也是个油光水滑的小光头呢，现在那脸都快成包子褶了。”
玄印：“……”这话贫僧没法接。
还有，油光水滑？这是什么见鬼的形容词？
玄印无语：“宁施主，你莫要开玩笑了。”
宁宁：“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认真的！哎，说起玄空，我之前路过的时候见他被人围攻，顺手帮了他一把。许久不来中原武林了，玄空身上发生什么事了，死那么惨？”
是了，这才是她的目的。此时的玄印看那一身袈裟就知道他在梵音寺中地位不低，还是跟玄空一个辈分的同门师兄弟，知道的内幕肯定比外人多得多，她记得年轻时的玄印对玄空是颇为尊敬的，没道理什么都不知道。
显然玄印大师没想到顺路被江湖人士拐来雪山剑派，要除的妖孽是凌月教师徒，要不然也不会只带着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弟子了，眼看那些僧人们向灵儿出手的招式，多半也以格挡防御为主，就知道没有伤人之心。
但玄印更没想到的是，来这一趟还能得知玄空师兄的消息，他心神恍惚了一瞬，回过神就看到宁宁不远不近地站在他身前三米远，望着他的眼神里是纯然的好奇，没有他一贯听到玄空师兄的名字时随之而来的厌恶、恐惧、憎恨之意。
他心弦触动，低声念了一声佛号：“多谢宁施主出手相助。”
“谢我？”宁宁皱了下眉，“你既然肯谢我，说明梵音寺不是不在乎玄空，那为何我听说玄空被囚二十载，你们却从来不曾来救他？”
“囚禁？”玄印失声惊呼，“怎会是囚禁？她不是说是玄空师兄不愿意……”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显然他不笨，脑筋稍微转一转便意识到里面的猫腻，平静无澜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痛苦来。
“她说师兄会过得很好的……她骗了我们……”
宁宁心里恍然，这样一来就合情合理了，原来是苑秀儿在里面搞的鬼。偏偏梵音寺又都是一群死脑筋不会硬碰硬的和尚，一连二十年都没有意识到背后的真相。若她想的没错，苑秀儿怕是还做了些假象欺骗这群和尚，再加上外面对玄空不利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因而梵音寺的和尚便默认玄空在王府里生活的不错，只是不肯见他们吧。
回头看向玄空，然后愣住了。
只见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侧，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玄印自责痛苦的脸庞，眼睛红了一圈儿，浅色的瞳仁里依稀蒙上一层朦胧的水汽，似乎随时会有泪珠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但宁宁知道，那只是她的错觉。
鬼是不会流泪的。
宁宁只见过一次他哭泣的表情，只那一次便让她心疼得不行。
在他死后变成鬼魂的这些日子里，不管她是沐浴还是杀人，都不能让他动容，言行举止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让她始终担心他会不会压抑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终有一日会变成厉鬼。宁宁本以为这次回溯命轨不会有别的收获了，还有些苦恼回去后该怎么接近玄空，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心中依旧有柔软脆弱的一面。
那就是养他护他长大的梵音寺。
她视线落在玄空隐含水汽的眸子里，嘴唇蠕动，不自觉问出口：“那……济慈方丈他……”
玄印双手合十，闭了闭眼：“方丈师伯在玄空师兄入王府第三年便已圆寂，死前依旧放心不下玄空师兄。”
济慈方丈本就已近天命之年，只等玄空历练归来接掌掌门之位，这是梵音寺上下皆知的事，哪想到之后会发生那等变故，玄空的名声一落千丈不说，力鼎玄空的梵音寺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些影响。
若不是济慈方丈下令不许追究玄空的事，亦不许为此事和江湖人士再起争端，梵音寺里那些崇拜玄空佛子的弟子们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饶是如此，这些年梵音寺的名声也大不如往昔了。
“……圆寂了？！”
玄空眼瞳剧烈收缩，咬紧牙根脸颊肌肉绷紧，依旧俊美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些许悲伤。
她听到他喃喃了一句：“师父……徒儿不孝……”
宁宁看着他嗓音颤抖，拳头握紧，瞳仁的颜色变幻不休，时而浅淡时而猩红，给人一种徘徊在走火入魔边缘的感觉，她不觉得可怕，只觉心头猛地一揪，险些跟着落下泪来。
宁宁定定看了良久，伸出手虚拢住玄空在腰间攥紧的大手，叹息了一声，传音道：“玄空，冷静，我保证，你会再次见到济慈方丈的。”
玄空从悲伤和愤怒中挣脱，怔愣许久，忽而自嘲一笑：“我业障缠身，罪大恶极，死后也只能下地府偿还此生的罪孽，哪里有资格见到师父他老人家？”
宁宁知道自己语焉不详，他必然没听懂她的意思，但是没关系，等玄空重生以后他就会明白了。剧情里玄空重生后杀死苑秀儿立刻远走西域，想来多少有些不愿连累梵音寺的意思吧。
经历过上一世丧尸王的变故，宁宁了解到小世界剧情大体走向是不会变的，但每个人的命运却并非一成不变。
她有把握帮玄空避免与云天辰兄弟阋墙的结局，却不敢保证玄空能解开心结，开始新的人生。若玄空当真能成为魔道人士到也罢了，可他身在魔道，心却在正道，如此一来只会让他痛苦不休，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堕入毁灭是迟早的事。如今看来，解决事情的关键点就在梵音寺了。
宁宁回头看了一眼灵儿，瞳孔一缩，袖中红绸立时飞了出去，打飞直往灵儿后心刺去的弩箭。
“灵儿，小心！”
恰在此时，灵儿察觉到后方带着杀气的偷袭，抵挡梵音寺和尚攻击的手顿时慢了一拍，一根粗大的棍子撞上少女柔软的腹部，灵儿蹬蹬蹬连退三步，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色。
宁宁刚吐出一口气，却没料到一只更快的暗箭忽然而至，穿透玄空的身体狠狠扎进了她的后肩。
她眼疾手快点中肩膀伤处的穴道，挤出小小一支暗箭，飞快地撒上药粉，红唇一张，一口浓郁的黑血喷在地上，溅起一阵白烟。
好在宁宁这具身体对敌经验丰富，关键时刻身体偏了偏，避开了要害。
但这一箭却触动了她强行压制的内伤，此刻她内息翻腾不休，脸色霎时苍白如纸，双唇紧抿失去了血色。灵儿见状一击逼退了面前的对手，三两步轻身落在宁宁跟前，扶住她的肩膀，惊怒道：“师父，你怎么样？”
宁宁缓缓摇了摇头，“没事。”
玄空凝眉注视着宁宁的脸色，闻言顿时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她哪里没事了？本来受了内伤调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如今来了这么一出，没伤到底子已经是万幸了！
“箭上有毒！”
莫无双低头一看，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愤怒地随手往腰间佩剑一拍，凌厉的剑光飞向暗箭袭击之处，只听得铿锵一响，没伤到人，却把暗下毒手之人逼了出来。
她第一眼就看到那人显眼的光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不由怔了怔，道：“……药叉佛？”
怎么会是他？
宁宁按住受伤的一边肩膀，靠着小徒弟的支撑站稳，看着那双满是恨意和怨毒的注视着她的眼眸，心里莫名，呸了一口血沫到地上：“药叉佛？原来你没死啊？”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剧情说过玄空前世是被生父药叉佛杀死的，当时她见到一个光头向玄空下杀手，没多想就用红绸缚住他，打碎四肢废掉丹田，那完全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之后她被玄空死前一幕震慑，心情低落，根本没有仔细查看其余人是死是活。
原来杀玄空之人真的是药叉佛，而且他还活着来找她报仇了？
“这么说，这一路上散播谣言暴露我行踪的人就是你了？”宁宁脑筋一转，很快就连接起前因后果。
老态龙钟的老和尚露出阴狠的笑：“没做，没想到是我干的吧。妖女，你害我多年修为一朝散尽，老夫要你偿命！”
玄印手中佛珠转得飞快，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眼前这个神色狰狞，目露杀机的老僧，当真是他认识的那个德高望重的药叉佛？
饶是他再怎么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应当是被骗了，拿来做对付凌月教教主的幌子。
他忍不住看向宁溪，却见她轻笑一声，浑然不把药叉佛怨恨的眼神放在眼里。
“我有什么没想到的，只不过没想到你敢在我面前出现罢了。”宁宁似笑非笑，“你若不出现，我还真不记得还有你这一号人。”
她顿了顿，“当年抛弃原配妻子，后又利用并杀死我师父，扔下她年幼的孩儿，还窃走我教幽冥诀，药叉佛，你这些年过得可还不错……嗯？哦，不，我应该叫你——采花贼，苏、雪、迎！”
宁宁撇了撇嘴，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类到穿越异世开后宫的男主最大的特点不就是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的，可就是做不到一心一意吗？
还好她的任务目标不是这样，不然她宁肯不要这个老公，也非得把人揍成二级残废不可！
宁宁转头看了过去，却见玄空没有闷不吭声地跟在她身边，而是默默盯着一群光头发呆，再看看那群光头的打扮——哦，梵音寺的，同门师兄弟呀。
她其实从冰崖上下来有一会儿了，只不过之前与那灵猿一番缠斗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如今还能露面，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实则外强中干，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因此在莫无双说话的时候，宁宁正在抓紧时间运功疗伤，这会出来一看，眼前百十来号江湖大虾们多半眼中流露出惊慌之色，甚至好些个在她眼风一扫之下立刻退了好几步，畏畏缩缩的实在是不成样子。
就连梵音寺来的那群和尚，细细一看也远不如二十年前玄空带领的那帮武僧。说句实话，就这群人哪怕是小徒弟一个人上，都能吊打一大帮子，也就那几个梵音寺的对灵儿来说稍稍棘手了些。
宁宁无语地叹息一声，所以这些人是哪来的底气跑到天下第一大魔头面前“除魔卫道”？不要命了吗？
“灵儿，交给你了。”
灵儿的天魔音如今已经达成，宁宁有心找出这一路上散播留言的幕后之人，当即对灵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对付其他人，自己则施施然走向梵音寺的和尚。
正在发呆的玄空受到牵引，跟着她飘了过去。
灵儿黑溜溜的眼珠一转，手中忽然出现一段白绸，少女纤细身影一掠，手中的白绸便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如临大敌的江湖人士急打过去。
这些人想着对付不了大的还对付不了小的吗？结果他们完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做天才。那白绸到了眼前，被一名持到的汉子从中间劈开，还没等他得意，分来两半的白绸一左一右飞向了两旁的人，那两人猝不及防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一手，立刻被裹挟了阴冷内力的白绸掀飞！
灵儿好整以暇地操纵着白绸，空中无数绸缎盘旋，然后数道合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散开一会又合并到一起，指哪儿打哪儿，灵活得紧，没几下就把眼前这群人打了个七零八落。
莫无双一心二用，一边看护着云天辰吸收药力，一边拧眉看着眼前这一幕，暗暗心惊，妖女的徒弟好生厉害！雪山剑派最出色的年轻弟子怕是都无法在她手中撑过一炷香时间。她曾听云天辰提过几句这叫灵儿的小姑娘练功时多么刻苦认真，既有天赋还肯努力，难怪自家的臭小子们比不上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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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印：“？”
宁宁：“一别二十年不见，玄印大师你和那位玄空佛子来我凌月教做客的情景还跟昨天一样，历历在目。不过，本座虽是貌美如昔，大师你倒是老了许多呀。咱俩站一块，你看着跟我爹似的。”她轻轻摸了下自己白嫩的小脸蛋儿，口中叹息一声，“岁月催人老呀，想当年，大师你也是个油光水滑的小光头呢，现在那脸都快成包子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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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印无语：“宁施主，你莫要开玩笑了。”
宁宁：“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认真的！哎，说起玄空，我之前路过的时候见他被人围攻，顺手帮了他一把。许久不来中原武林了，玄空身上发生什么事了，死那么惨？”
是了，这才是她的目的。此时的玄印看那一身袈裟就知道他在梵音寺中地位不低，还是跟玄空一个辈分的同门师兄弟，知道的内幕肯定比外人多得多，她记得年轻时的玄印对玄空是颇为尊敬的，没道理什么都不知道。
显然玄印大师没想到顺路被江湖人士拐来雪山剑派，要除的妖孽是凌月教师徒，要不然也不会只带着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弟子了，眼看那些僧人们向灵儿出手的招式，多半也以格挡防御为主，就知道没有伤人之心。
但玄印更没想到的是，来这一趟还能得知玄空师兄的消息，他心神恍惚了一瞬，回过神就看到宁宁不远不近地站在他身前三米远，望着他的眼神里是纯然的好奇，没有他一贯听到玄空师兄的名字时随之而来的厌恶、恐惧、憎恨之意。
他心弦触动，低声念了一声佛号：“多谢宁施主出手相助。”
“谢我？”宁宁皱了下眉，“你既然肯谢我，说明梵音寺不是不在乎玄空，那为何我听说玄空被囚二十载，你们却从来不曾来救他？”
“囚禁？”玄印失声惊呼，“怎会是囚禁？她不是说是玄空师兄不愿意……”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显然他不笨，脑筋稍微转一转便意识到里面的猫腻，平静无澜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痛苦来。
“她说师兄会过得很好的……她骗了我们……”
宁宁心里恍然，这样一来就合情合理了，原来是苑秀儿在里面搞的鬼。偏偏梵音寺又都是一群死脑筋不会硬碰硬的和尚，一连二十年都没有意识到背后的真相。若她想的没错，苑秀儿怕是还做了些假象欺骗这群和尚，再加上外面对玄空不利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因而梵音寺的和尚便默认玄空在王府里生活的不错，只是不肯见他们吧。
回头看向玄空，然后愣住了。
只见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侧，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玄印自责痛苦的脸庞，眼睛红了一圈儿，浅色的瞳仁里依稀蒙上一层朦胧的水汽，似乎随时会有泪珠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但宁宁知道，那只是她的错觉。
鬼是不会流泪的。
宁宁只见过一次他哭泣的表情，只那一次便让她心疼得不行。
在他死后变成鬼魂的这些日子里，不管她是沐浴还是杀人，都不能让他动容，言行举止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让她始终担心他会不会压抑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终有一日会变成厉鬼。宁宁本以为这次回溯命轨不会有别的收获了，还有些苦恼回去后该怎么接近玄空，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心中依旧有柔软脆弱的一面。
那就是养他护他长大的梵音寺。
她视线落在玄空隐含水汽的眸子里，嘴唇蠕动，不自觉问出口：“那……济慈方丈他……”
玄印双手合十，闭了闭眼：“方丈师伯在玄空师兄入王府第三年便已圆寂，死前依旧放心不下玄空师兄。”
济慈方丈本就已近天命之年，只等玄空历练归来接掌掌门之位，这是梵音寺上下皆知的事，哪想到之后会发生那等变故，玄空的名声一落千丈不说，力鼎玄空的梵音寺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些影响。
若不是济慈方丈下令不许追究玄空的事，亦不许为此事和江湖人士再起争端，梵音寺里那些崇拜玄空佛子的弟子们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饶是如此，这些年梵音寺的名声也大不如往昔了。
“……圆寂了？！”
玄空眼瞳剧烈收缩，咬紧牙根脸颊肌肉绷紧，依旧俊美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些许悲伤。
她听到他喃喃了一句：“师父……徒儿不孝……”
宁宁看着他嗓音颤抖，拳头握紧，瞳仁的颜色变幻不休，时而浅淡时而猩红，给人一种徘徊在走火入魔边缘的感觉，她不觉得可怕，只觉心头猛地一揪，险些跟着落下泪来。
宁宁定定看了良久，伸出手虚拢住玄空在腰间攥紧的大手，叹息了一声，传音道：“玄空，冷静，我保证，你会再次见到济慈方丈的。”
玄空从悲伤和愤怒中挣脱，怔愣许久，忽而自嘲一笑：“我业障缠身，罪大恶极，死后也只能下地府偿还此生的罪孽，哪里有资格见到师父他老人家？”
宁宁知道自己语焉不详，他必然没听懂她的意思，但是没关系，等玄空重生以后他就会明白了。剧情里玄空重生后杀死苑秀儿立刻远走西域，想来多少有些不愿连累梵音寺的意思吧。
经历过上一世丧尸王的变故，宁宁了解到小世界剧情大体走向是不会变的，但每个人的命运却并非一成不变。
她有把握帮玄空避免与云天辰兄弟阋墙的结局，却不敢保证玄空能解开心结，开始新的人生。若玄空当真能成为魔道人士到也罢了，可他身在魔道，心却在正道，如此一来只会让他痛苦不休，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堕入毁灭是迟早的事。如今看来，解决事情的关键点就在梵音寺了。
宁宁回头看了一眼灵儿，瞳孔一缩，袖中红绸立时飞了出去，打飞直往灵儿后心刺去的弩箭。
“灵儿，小心！”
恰在此时，灵儿察觉到后方带着杀气的偷袭，抵挡梵音寺和尚攻击的手顿时慢了一拍，一根粗大的棍子撞上少女柔软的腹部，灵儿蹬蹬蹬连退三步，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色。
宁宁刚吐出一口气，却没料到一只更快的暗箭忽然而至，穿透玄空的身体狠狠扎进了她的后肩。
她眼疾手快点中肩膀伤处的穴道，挤出小小一支暗箭，飞快地撒上药粉，红唇一张，一口浓郁的黑血喷在地上，溅起一阵白烟。
好在宁宁这具身体对敌经验丰富，关键时刻身体偏了偏，避开了要害。
但这一箭却触动了她强行压制的内伤，此刻她内息翻腾不休，脸色霎时苍白如纸，双唇紧抿失去了血色。灵儿见状一击逼退了面前的对手，三两步轻身落在宁宁跟前，扶住她的肩膀，惊怒道：“师父，你怎么样？”
宁宁缓缓摇了摇头，“没事。”
玄空凝眉注视着宁宁的脸色，闻言顿时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她哪里没事了？本来受了内伤调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如今来了这么一出，没伤到底子已经是万幸了！
“箭上有毒！”
莫无双低头一看，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愤怒地随手往腰间佩剑一拍，凌厉的剑光飞向暗箭袭击之处，只听得铿锵一响，没伤到人，却把暗下毒手之人逼了出来。
她第一眼就看到那人显眼的光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不由怔了怔，道：“……药叉佛？”
怎么会是他？
宁宁按住受伤的一边肩膀，靠着小徒弟的支撑站稳，看着那双满是恨意和怨毒的注视着她的眼眸，心里莫名，呸了一口血沫到地上：“药叉佛？原来你没死啊？”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剧情说过玄空前世是被生父药叉佛杀死的，当时她见到一个光头向玄空下杀手，没多想就用红绸缚住他，打碎四肢废掉丹田，那完全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之后她被玄空死前一幕震慑，心情低落，根本没有仔细查看其余人是死是活。
原来杀玄空之人真的是药叉佛，而且他还活着来找她报仇了？
“这么说，这一路上散播谣言暴露我行踪的人就是你了？”宁宁脑筋一转，很快就连接起前因后果。
老态龙钟的老和尚露出阴狠的笑：“没做，没想到是我干的吧。妖女，你害我多年修为一朝散尽，老夫要你偿命！”
玄印手中佛珠转得飞快，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眼前这个神色狰狞，目露杀机的老僧，当真是他认识的那个德高望重的药叉佛？
饶是他再怎么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应当是被骗了，拿来做对付凌月教教主的幌子。
他忍不住看向宁溪，却见她轻笑一声，浑然不把药叉佛怨恨的眼神放在眼里。
“我有什么没想到的，只不过没想到你敢在我面前出现罢了。”宁宁似笑非笑，“你若不出现，我还真不记得还有你这一号人。”
她顿了顿，“当年抛弃原配妻子，后又利用并杀死我师父，扔下她年幼的孩儿，还窃走我教幽冥诀，药叉佛，你这些年过得可还不错……嗯？哦，不，我应该叫你——采花贼，苏、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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