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临走前,说了不少禁忌,谢子易叮嘱玳瑁遵守医嘱,叫厨房安排些易消化的饭菜。

  许久未吃到白清芷做的菜,虽不是她亲手制作,但里面干货是白清芷亲自晾晒,算是弥补小小遗憾。

  谢子易与裴义怀说起京都人文风貌,裴义怀在一旁仔细听着。

  全程谢子易一人开口,白清芷时不时应答几句,裴义怀满心眼只有眼前的饭菜。

  他们二人要是不与他说话,怕不是要一头埋进菜盘子里。

  “许是劳累过度。考试压力大,接下来还有殿试,裴公子可要保持好精神才行。”

  谢子易提议到他府上住下,白清芷替裴义怀回绝谢子易。

  谢子易是什么人?舌战群儒,一张嘴能逼死几个老臣。

  虽说他们也是死有余辜,手里握着数百人,甚至数千数万人的性命,谢子易单凭一张嘴,叫他们百口莫辩,自认罪责自溢于天子面前。

  他这张嘴,显得裴义怀笨嘴拙舌,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行,裴公子现下身份是考生,堂而皇之进出公主府,难道不怕惹人非议?”

  裴义怀的名声,坏了就坏了,白清芷可不行。谢子易暗中散步不少,希望能扭转白清芷好口碑,不能在裴义怀身上再栽一次跟头。

  如果是,谢子易宁愿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裴义怀。

  公主府的确很惹眼。裴义怀长得俊俏,难免惹姑娘们动心,暗心记下他的特征。

  或者,跟踪他。

  裴义怀自小生长在盐城,盐城民风强悍,不似京都这般内卷,人心险恶。

  一切以裴义怀为主,白清芷不再有意见。

  住到太傅府,裴义怀日后是否高中,其他人都不会跟谢子易争抢。

  先声夺人,谢子易的算盘打得真响亮。

  看中裴义怀的人,不止谢子易一人,白清芷把选择权交给裴义怀。

  除了太傅府,住在客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相比起太傅府,白清芷更愿意到客栈去见裴义怀。

  去一趟太傅府,不免要与谢子易见面。

  一招一石二鸟,不止招揽了裴义怀,也把白清芷圈得死死的。

  想通节点的白清芷,后知后觉,谢子易一直都别人快一步。

  “许久未与谢兄下棋,公主日后来太傅府,比外面客栈方便。”裴义怀有自己的考量。

  谢子易城府深,但不妨碍与他结交朋友。

  公私分明,没有白清芷,他们或许会与伯牙子期一般,成为知音。

  知音难觅,裴义怀做不到取舍,放弃谢子易这位朋友。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白清芷叫人护送他们二人回去,自己也该回去处理琐事。

  春闱一结束,不出所料,宫里传来消息,召白清芷入宫陪伴圣驾。

  皇帝和长公主感情好,后宫难免有异样声音。

  后宫和前朝串联相通,皇帝不去后宫宠幸嫔妃,传入大臣耳朵里,成了惩罚白清芷罪证。

  从前逼走白清芷是前朝官员,现在逼着皇帝去后宫也是他们,让皇帝处置禁足长公主也是他们。

  气得皇帝把人通通押入大牢,激起民愤,不少官员家属到公主府外抗议。

  太监领着白清芷,公主府大门打开,门外抗议声响彻云霄。

  素白的手揉捏耳朵,白清芷扫视一周,各家亲眷都来,好生热闹。

  “你们想要人,得去跟陛下要,来我公主府做甚?”

  一个妇人打扮走出人群,双手插腰,中气十足,“哼,如果不是你,陛下会不去后宫?如果不是你,陛下会因为朝臣进言得罪你,从而被押入大牢?”

  “哼,依我看,你才是妖女。只有你死了,皇帝才能繁衍子嗣,后宫才能安宁,我琉月国才能国泰民……”

  “放肆。”

  白清芷厉声打断女人的话。

  缓缓走下台阶,走到女人面前,一个巴掌甩在女人脸上。

  “你说我是妖女?陛下与我乃是一母所生,我是妖女,陛下又是什么?自己的夫君出言不逊,自己得罪陛下,说了不该说的话,竟要怪罪到我头上?”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昨日白清芷沉浸在喜悦中,她心心念念的裴义怀来京都,他们终于能团聚。皇宫大门她没踏进去过,却把罪责推到她头上,是何道理?

  “没有证据,带着一帮人来公主府讨要说法是吧?好,那我告诉你,后宫嫔妃做了什么,为何皇帝不去后宫,而你们的夫君为何被押入大牢,你想听吗?”

  话,不是说给一个人听的。

  白清芷要他们都知道,让全京都百姓都知道。

  被关进去的官员,并非此事得罪圣上。

  数罪并罚,恐怕他们家属承受不住。

  拿她一个小女子开刀,倒是一个个巴不得就地处死她。

  愚昧无知,白清芷从未见过,大脑未经过思考,自己乖乖跳进陷阱的蠢货。

  “想听,怎么不想听了?我想听,你们呢?这妖女,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劲儿推卸责任,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解释。”

  妇人被丫鬟从地上扶起来,趾高气昂瞪眼看白清芷。

  自家顶梁柱被关,她们能不着急么?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就不信白清芷还能翻身不成,这顶帽子,她白清芷戴定了。

  “后宫大多是先皇的妃子。皇子公主一大堆,皇帝养这么多张嘴,都得吃饭,你说他自己的妃子有了孩子,皇宫里的人岂不更多?”

  多一个人,多一张嘴,皇宫入不敷出,养妃子的钱从哪儿来?不得从百姓身上?

  妇人管不了那么多,“先皇的孩子和陛下有什么关系?你个妖女别岔开话题。”

  “怎么就无关了?”白清芷反问道,“先皇留下有封号的妃子,共有六十一人,皇子公主约莫四十几个。除去死掉的,这么多人都得吃饭,银子从你口袋出?”

  涉及自身利益,妇人立刻闭上嘴。

  白清芷接着道,“陛下如今有四位妃子,虽无子嗣,但她们生活也算安稳。后宫这一大笔开销,人一多,银子就得从百姓手中来。税收增加,大伙儿赚银子多的,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家中稍微拮据的,又该如何生活?陛下这是为百姓着想,可你们的夫君却怪罪起陛下,被就地处死,已经算是仁慈。风波一过,向陛下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可惜你们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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