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贝亚特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走吧,我今晚还得早点睡,明天要赶飞机呢。”

  傅笙放下茶杯,起身,“好。”

  保镖队长跟着站起。

  视线瞥向周围还在用餐的顾客。

  警惕心一分不减。

  贝亚特走在前面,傅笙跟着转身,心里暗暗思忖。

  还不动手?

  等走出餐厅大门,贝亚特将会失去动手的最好时机。

  总不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贝亚特真的只想请她吃顿饭,不是鸿门宴?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傅笙身形一晃,眼前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她下意识回身,想要通知保镖队长。

  然而四肢的无力感难以支撑她做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意识消失的那一瞬间。

  傅笙看到了,贝亚特脸上柔和无辜的浅笑。

  以及……

  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

  执枪之人是店里的顾客。

  贝亚特没让傅笙倒在地上。

  她伸手接住傅笙,温温柔柔地让傅笙的脸靠着她的肩膀。

  保镖队长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贝亚特。

  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论抵着他后脑勺和后腰的冰冷物体,有枪口对准傅笙。

  他可以置生死于度外,不能让傅笙陷入危险的境地。

  “你要做什么!”

  听出保镖声线的怒意,贝亚特柔柔地笑了笑,“保镖先生对我的恶意未免太大了些。”

  “我连傅笙摔到地上会被磕伤都考虑到了,及时接住了她,难不成还能伤害她不成?”

  保镖队长:“……”

  放屁!

  如果不是要害人!为什么要迷晕人!

  保镖队长气得双拳紧握。

  最可怕的是……

  他的耳机……传出来的没一个好消息。

  所有在外候着,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的保镖,都被人拦截了。

  拦截的人带有枪!

  餐厅内已经有五把枪了!外面还有!

  贝亚特的同谋,哪来那么多违禁品!

  “我要带傅笙走了,保镖先生就好好留在这里吧。”

  贝亚特给站在保镖队长身后的人使眼色。

  那人颔首,粗鲁地扯掉保镖队长的耳机。

  黑色的耳机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滚进桌底,消失不见。

  贝亚特满意地点点头,半拖半抱带着昏迷中的傅笙往后厨走去。

  保镖队长盯着贝亚特离开的方向。

  忽然,他的手腕被抓住。

  他下意识要挣扎,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

  “别动!”

  保镖队长顿住,没敢再动,任由他们用手铐铐住他的手。

  他实在没有在五把枪指着的情况下脱身的把握。

  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保镖,能逃去找救兵。

  …

  未来集团。

  沈易看到记录心跳的表图突然出现一个跳水似的倾斜角度。

  他心头重重一跳,立马抓起自己的手机,给裴行末打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

  实在是,沈易平时很少通过电话联系裴行末。

  裴行末怕沈易有什么和傅笙相关的急事找他,压根不敢无视沈易的来电。

  “沈易?”

  裴行末刚到家,连澡都没来得及去洗。

  在公司忙了一天,他声音难免有些沉。

  沈易语气冰冷,“笙姐去赴贝亚特的约,心跳频率突然变得很奇怪,像是被人迷晕了,麻烦裴少去救救笙姐。”

  裴行末听到沈易的话,猛然站起,

  “地址给我。”

  膝盖磕到茶几边角,他好像感受不到痛意一样,抓起车钥匙急匆匆出门。

  沈易把手链反馈回来的实时定位分享给裴行末。

  裴行末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傅笙拨电话。

  没人接。

  裴行末俊美的面容顿时裹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这时,沈易的电话又跳了出来。

  “一个很糟糕的消息,我这边跟笙姐断联了,也不知道是手链被毁还是……我获取不到笙姐的最新定位。”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能想到手链藏有黑科技。

  就因为想不到,手链往往能一直留在傅笙身上。

  除非是……因为手链吃过一次苦头的人。

  ‘信号丢失’弹窗跳出来的那一瞬,沈易人都快炸了。

  裴行末沉着脸,浑身散发出森森寒意,恍若没了枷锁禁锢的恶魔。

  挂断沈易的来电,他一个电话拨给自己的下属,“立刻调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定位傅笙的位置!”

  说完,他挂断电话,大步流星走出电梯。

  坐上路虎,裴行末驱车直奔警局。

  定位没了,只能寄希望于天网。

  沈易那边。

  想了又想,他还是致电柯蒂斯,跟柯蒂斯讲明情况。

  柯蒂斯本就是残忍暴虐的性子,当即带枪调私人飞机飞渝城。

  …

  “她怎么还不醒啊,药的剂量该不会用多了吧。”

  “那些保镖还没解决掉吗?怎么做事的?”

  耳边的声音嘈杂得,傅笙的额头像被重锤击打过一样疼。

  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手指无意识攥成拳,又松开。

  “等等,好像有动静了,你不用过来了,把炸药埋好吧。”

  挂断电话,贝亚特踩了两脚已经碎成一颗一颗的钻石手链,提起裙摆蹲在傅笙面前。

  静静盯着傅笙看了好一会儿,贝亚特抬手,想抚平傅笙眉宇处的褶皱。

  就在她的手快碰到傅笙的脸的时候,傅笙忽然睁开了眼。

  清澈澄明的漆黑眼瞳凝着刺骨寒意。

  贝亚特没被那眼神吓到,反而笑了,“幸好你醒了,我真怕药的剂量下多,你没了。”

  傅笙:“……”

  她深吸一口气,身上半点使不上力,“怎么做到的?”

  失策了。

  傅笙的确没想到,贝亚特有那么多同谋。

  而且那些人有枪!

  在渝城,枪是违禁品。

  傅笙的保镖没几个有配枪。

  这还是她跑了数道程序,耗时半年才申请下来的。

  闻言,贝亚特歪了歪头,脸上依然挂着轻柔的笑,“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我那个弟弟是军火商哦,偷运几把枪来渝城,对于他来说很轻松。”

  傅笙眯了眯眼。

  有个弟弟……

  柯蒂斯猜对了,有人接应贝亚特。

  为了摆脱迷药的药效,傅笙出了满脸汗。

  见有头发被汗湿贴在傅笙的脸颊,贝亚特抬手,捻起傅笙贴在脸颊的长发,替她将头发捋到耳后,

  “因为母亲婚外情的缘故,父亲觉得丢人,那个弟弟的存在基本只有家人知道。”

  “可能是因为同龄玩伴少,我跟弟弟的关系挺好的,父亲母亲出事后,弟弟第一时间联系上我,问我要不要报仇呢。”

  贝亚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我当然要。”

  傅笙沉默,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什么家具都没有的小房间。

  墙壁上挂着布满灰尘的白炽灯,只有一盏,光亮甚至没法将这个小房间照明。

  窗户被木板钉死。

  门……开着。

  但傅笙提不起力气,更别说她面前蹲着个不知深浅的贝亚特。

  “你怎么只问我如何把你绑来这里的?不好奇别的吗?例如我为什么迷晕你,再例如我要对你做什么?”贝亚特娇声抱怨。

  傅笙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她上次被温妮绑架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形。

  只不过,不同的是——

  温妮生怕伤着她,让她这个绑匪坐在床上,迷药剂量下得不多,就连手铐都磨去棱角。

  最重要的是,温妮对她没恶意,顶多像个试探长辈底线的小孩。

  而贝亚特生怕她能跑,迷药剂量大到她手脚没有束缚也站不起来。

  再者,她刚刚好像听到贝亚特提到……炸药?

  敛去过多余的神情,傅笙顺着贝亚特的话问,“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看傅笙乖顺,贝亚特顿时更高兴了,“你是柯蒂斯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傅笙:“?”

  “所以?”

  贝亚特笑着解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柯蒂斯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我只有害死他最在乎的人,才能让他知错,让他痛不欲生。”

  听到这番话,傅笙额头更疼。

  但她可怜到连抬手揉揉太阳穴都做不到。

  “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柯蒂斯最在乎的人。”

  傅笙想喊冤,她不接受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绑架的。

  “不可能。”贝亚特否认,“我在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观察了他那么多年,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最在意你。”

  “傅笙,你对于柯蒂斯来说,是救赎,是突然出现的光。”

  贝亚特承认,柯蒂斯对自己很好。

  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有一次她看到柯蒂斯注视傅笙的眼神。

  “要不是你,他早就死在了当年那场争夺权柄的混战中,那时候所有人都把他当异端,只有你支持他,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作为戈弗雷的未婚妻,贝亚特是当年那场争权混战的参与者。

  那时候,所有人都想让柯蒂斯去死。

  除了傅笙。

  “别整这些煽情的。”‘突然出现的光’这个形容,听得傅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柯蒂斯不是用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傻子,我在支持他之前就跟他挑明,我扶持他,他上位后需要给我提供多少报酬,我们只是合作互惠。”

  就算柯蒂斯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也应该不到最在乎的境界。

  “你怎么就不信呢。”贝亚特苦恼地敲了敲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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