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词从外祖母墓前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的。

  众人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敢打扰,就这么站在门外头等候。

  她蜷缩在被窝中,事件一遍遍从脑子中闪过。

  直至桃衣叩窗。

  “夫人,敬昭公主已到北宁王府前厅。”

  沈惜词立刻掀开被子,兴冲冲跑过去打开门:“临阿娇?”

  ”是,敬昭公主说有要事同夫人您商量。”

  “二哥大哥在家吗?”

  桃衣摇头:“并未。”

  “行,你带公主直接来我院子里,让长黛去备茶。”

  ”是。”

  沈惜词坐在石凳上,将打结的头发梳理开,看到临阿娇过来,便用力招招手。

  “公主!”

  临阿娇慢慢走过来,坐到沈惜词身边,一双桃花眼暗送秋波。

  “本小姐同你说件事。”

  ”公主请讲。”

  沈惜词挪一寸,临阿娇的凳子就近一寸。

  “你父亲的官升不成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临阿娇拿起梳子,慢慢对上眼前人的发。

  “因为皇帝根本就没想过升沈朗清的官,那话只是谣言。”

  什么?

  谣言?!

  见这头震惊,临阿娇勾勾唇:“真的是谣传,是皇帝与丞相府合计摆沈朗清一道的。”

  沈惜词已然木讷,她笑笑,继续手中动作:“其实皇帝与丞相对沈家真的很一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视。”

  “我刚好去说了这件事,皇帝便让我背了这份锅。”

  小姑娘心里头快奔塌了。

  “你用不着这样。”

  临阿娇笑道:“现在来告诉你这件事,也是为了让你放宽心,重新整理朝堂事件。”

  影子拉得修长,沈惜词抬头看看天空,突然有些不明白。

  朝廷那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沈惜词摇摇头,对上临阿娇的目光:“你对怀安王熟吗?”

  “略知一二。”

  她赶忙:“详细说说。”

  “温谨诚与皇帝关系并不好,他嘴上一直是悼念佳人,但就是避而不战,不论朝堂事。”

  “而温谨诚每日的养花逗美人基本都是假的,他应该是在谋划件大事。”

  她赶紧继续问道:“什么事?”

  临阿娇的眼神中多了些狐疑。

  “做什么?”

  “你跟我说说他想谋划什么,我给你说说他心里头的人是谁。”

  临阿娇的脸上挂上阵兴奋的表情。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吃瓜才是人民心之所向!

  “温谨诚虽在朝堂并未战队,但是以前曾经来过我府上找父亲过,据说是想养蛊。”

  养蛊???

  沈惜词又想到了外公。

  这里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和寒家没关系,温谨诚想将蛊种到美人身上。”

  沈惜词突然感到头皮发麻。

  “到你了,”临阿娇放下梳子:“你同我讲讲,你心中猜测?”

  沈惜词四处看看,又将长黛桃衣遣退看院子,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拿出纸墨,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临阿娇看完大惊。

  “你确定?你是不是疯掉了?”

  沈惜词啧一声,将纸揉成一团,去里屋点起蜡烛,一把火烧个干净。

  “认真的,我感觉不会错。”

  一个避而不谈,另一个就怕把喜欢写在脸上,那洋溢的幸福笑根本不像是假的。

  “可是……”

  临阿娇下一句话被噎在嗓子眼。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白黎是当年的才女,长得又漂亮,温谨诚又和她同岁,若真的喜欢,没什么毛病。

  可还是觉得有点怪……

  “没什么可是,我今明两天,会考虑去搜冷鸢院。”

  临阿娇张张口,还是没出声。

  “记得注意,丞相府现在没时间盯你,不但表沈府不盯着你。”

  “就他?”

  沈惜词不屑一顾。

  现在她五脏六腑都被皇帝给的药贯穿,谅他也不敢动自己。

  皇帝能给宋辞塞第一个妾,但塞不了第二个。

  除非宋辞自己想纳。

  他不会的。

  沈惜词相信他。

  “这样吧,你帮我个忙。”

  临阿娇再次看向她。

  “做什么?”

  “我二嫂现在就在冷鸢院,你等会去前厅把她约出来,然后我带着人就去搜院子。”

  “你真的疯了!”

  她和白黎又不熟,能聊些什么?

  通今博古还是朝堂政事?

  “就这一次,谢谢你,亲爱的敬昭公主。”

  ……

  在沈惜词的软磨硬泡下,临阿娇只能点头答应,而后打开门走出去。

  沈惜词跳上屋檐,把桃衣拉过来:“找几个信的过的家丁,跟我去搜冷鸢院。”

  桃衣一脸不可置信,也只能抿抿唇,点点头去清点人数去了。

  沈惜词跳下,大摇大摆从门口钻出去,手中拿起条绷带栓在手上。

  刚刚刘叔同她说,外祖母在死之前就对母亲与自己的后事安排的极其周到。

  她让寒云好好生活在沈府,而将沈惜词指婚指给了一家姓程的人家。

  只不过这些都没实现。

  寒云被沈府女眷害死,而她也并未嫁给姓程的那户人家。

  据刘叔说,当年外祖母确实是用过巫蛊之术,不过那巫蛊术并非用给皇家,而是丞相。

  而这里头出了内鬼,把里头的娃娃调包。

  现在寒家存活的家眷本就少之又少,那人也指不定良心过不去殉主,又或者被朝廷哪位杀害。

  这些都不得而知。

  但是刘叔可以肯定一点:外祖母行巫蛊之术的那件房子是专门的,有专人看守,除去非常熟悉或者位高权重的奴才奴婢进不去。

  而经过刘叔多年调查:外祖母身边的奴婢家丁已经排查干净,都没有这个嫌疑。

  剩下未调查的名单,刘叔拿了份给沈惜词。

  上头大部分名字她都不认识,只有一个长黛在她身边。

  长黛……

  沈惜词摇摇头——

  希望不是她。

  前厅那头终于出现一点响动,而桃衣也带着人来到沈惜词身边。

  “夫人,都在这里了。”

  沈惜词点点头,直了直身子,直接带着一群人朝冷鸢院走去。

  “沈夫人。”

  门卫看沈惜词带着一堆人前来,心中不禁警惕几分。

  “别拦我。”

  沈惜词声音很小,却非常有力道。

  “夫人,这不合规矩。”

  “够吗?”

  沈惜词塞了一把银子。

  “这……”

  她将桃衣袖中银子全部放到门卫手上。

  “这回够了吗?”

  “……”门卫掂量掂量银子,心中挣扎一番:“多谢夫人,夫人请进。”

  寡不敌众啊!

  而后,直接移开,开了一条道。

  “你们两,去东院去找簪子,你们两去西苑搜书画,桃衣,跟我去卧房。”

  “干好了,重重有赏!”

  “是!”

  沈惜词直接走到白黎卧房,在梳妆台和各种地方认认真真搜起来。

  可一直无果。

  目前已经过去很久,想来临阿娇那里快撑不住了。

  毕竟早点解决。

  她坐在床上,认认真真思考最近几天与白黎打的交道。

  陶宿生非常明确的告诉沈惜词:东西就在卧房里。

  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绿色耳坠。

  那东西价值不高,却是温谨诚与白黎的一件定情信物。

  一旦知道这些秘密,抓住这些把柄,她就能直接和温谨诚做谈判。

  沈惜词要一条一条的断掉沈秋意的路。

  “夫人,是这个吗?”

  桃衣正悬挂在天花板,手中拿着一个桃木盒子。

  “可能,桃桃,你打开看看。”

  桃衣点头,将盒子打开——

  里头静静躺着一条绿色耳坠。

  沈惜词心里头千层浪花激起。

  再结合那晚和白黎的交谈,她不禁自嘲的笑笑,接过那枚耳饰。

  “我还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藕断丝连。”

  “去告诉外头的家丁吧,不用找了,都离开,去听雨楼吃饭,算我账上。”

  “桃桃,”沈惜词抬头:“你也去。”

  桃衣张张口,还是没出声,只是行礼:“是。”

  临阿娇对她仁至义尽,和白黎足足聊的有半个时辰。

  而在这半个时辰里,沈惜词感觉就如全身蚂蚁爬。

  她太想知道发生些什么,也想确定一件事——

  宋松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和白黎容易吵架的。

  他们究竟是不是各取所需?

  这一切只能等白黎回来后才有答案。

  终于,近一个时辰后。门口终于听到一丝动静。

  来者依旧一袭白衣,笑容款款,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代名词。

  她走到卧房前,看到沈惜词躺在床上,一眼就看到那木盒子。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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