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水寒浆是好东西啊,与异火差不多,都是能量浓郁到质变再质变。估计那魔帝得到之后没少用好东西供养它,被扈轻夺过去内部分食后也没伤了本源。

  现在,是她的啦!

  扈轻手指绕着水流玩了好一会儿,把水流变成一只小螃蟹,用神识透进去染成粉粉的颜色,再把魔心焰和凤凰碧火变成小狐狸小鸟崽让它们在甲板上玩。

  韶华一直盯着她看,气过之后冷静下来,他开始掐手指,他要找证据证明自己的话!

  结果掐算半天他尴尬,原来他真的没帮上忙。可怎么会呢?明明祈愿仪式成功了呀——想到扈轻的话:她和天道都顾不上搭理他。

  垂头丧气半天,收拾好心情过去道歉:“对不住,我、我以为——是我异想天开了,我怎么可能影响你们那个层级…”

  难堪。少年的骄傲第一次碎了,和他亲师伯对决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呢。

  扈轻实在不想身边有个外人,可渺渺阁放出来那么多人,撵走一个会有更多人来,这个留着能挡挡,而且,这人尚会自省,不算无可救药。

  她问:“义云也要找印主吗?”

  “他不用。他自己早早就出来了,他不入这一次的任务。”韶华说完,有些伤心,“你想要他?”

  扈轻黑脸,什么叫她想要…她只要她家宿善!

  “随便问问。要是义云那样的也能辅佐印主,我真要怀疑你们渺渺阁是不是完了。”扈轻让他上魔船,“之前让你说说,你们推衍到几种结局?”

  她开动魔船。头上的雷声停了,天空也光亮了,她得去收小金库。然后新帝上位一把雷,引一波天罚下来,肃清乾坤。再巡个界,画个图,传回去。剩下的事就让这个界自己发展吧。

  韶华老实很多,跟着她,看见她做什么他能做的就赶紧接过来——没有他能干的,他总不能和她抢了财宝再献给她吧。

  “都是很碎的碎片,又不是只一个地方某些人,是所有的界一闪而过,里头的人也不知谁是谁的…只有一个是很肯定的,那就是天地大乱,死了很多人,太多了,战争、灾祸、瘟疫…生灵死得太多,法则肯定流失,秩序也会崩塌…结局无非是仙族赢,魔族赢,又或者没有谁赢只有幸存…”韶华小声叨叨。

  扈轻听得没头没脑:“这种过程和结局还需要你们费那么大力推衍?随便谁都会猜到吧。不,这不是猜到,这就是所有的可能了吧。”

  乱世,战争,灾祸,瘟疫,这不就是标准的灾难套餐?这么多灾难下来肯定死很多人啊。然后灾后重建,谁是赢家?就是活着的啊。仙魔域那么大,当然不会仙族死绝也不会魔族死绝。所以——

  “你们渺渺阁天天钻研废话?”

  被质疑,韶华脸色爆红,又怒又羞。

  扈轻哈一声:“听笑话吗?”

  “什么?”

  “一群学者,研究自然风雨雷电的智慧人士。聚在一起讨论,一滴水的重量,从万米高空落下,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力。各家理论争辩不休,一个村姑路过,问他们:你们没有淋过雨吗?”扈轻哈哈。

  韶华红着的脸一白,又变更红,羞愤:“村姑淋雨却不知道雨何来!她也不知道那雨是如何变成一滴雨的。”

  扈轻承认:“我只知天地其然,那你来给我讲解天地所以然的道理。”

  韶华张口就来:“古有——”

  扈轻摆摆手:“不要给我讲太极,也不要给我讲大道,你就讲你经历的,你有生之年的时光里,你所在的天道,祂为什么要那样发展。”

  韶华:“天道的发展便是天命——”

  “问,天道为什么制定你经历的那种天命而不是别的?”扈轻拍拍手,“天道和天道各有不同的法则细节,为什么。不要猜测,不要推衍,就要一个肯定的、明确的理由。”

  韶华张大嘴:“我、我…你…”

  他说:“你这样问与问我人为什么生下来就不同岂不是一个道理?”

  扈轻:“人为什么生来不同?”

  韶华:“因为种子不同。”

  扈轻呵呵:“地儿还不同呢。为什么种子不同,不都是人?”

  韶华:“神决定——”

  “拉倒吧。”扈轻决定停止这种没有意义的问话,“你解释不了的事情推给天推给神推给你都不确定的存在,渺渺,渺渺,虚无缥缈,越追越没有。”

  韶华听出她的嘲讽:“那你来说!”

  扈轻:“我说,谦逊不需要通过追求没见过的神明来体现。我们有智慧,生来是主宰,过好自己日子得了,操那么多闲心干嘛。”

  说到最后,她在心里骂了声吃饱了撑的。

  韶华一时被她“生来是主宰”那句镇住,听到后头很不赞同,生气道:“难道明知前头有灭族的灾难也不避开?”

  扈轻冷笑了下,恶声恶气道:“死就死吧,全死了干净。”

  韶华一噎。

  空间里冰魔哈哈哈笑了起来:“有点儿我的意思了,活着就那么回事。”

  绢布扭成人形翻白眼:“别人没你那么多条命。人家只有一次,当然惜命得很。”

  冰魔:“活自己的就是,管别人那么多。”

  说到这个,绢布也不是很理解,他拍拍自己:“你说那些人族都是怎么想的。喏,我这一肚子货,都是他们留下来的。他们自己早没有了,后代血脉也稀薄得找不着了吧,那他们把他们毕生的心血,功法啊秘籍的这些东西传下来是图啥?”

  他理解不了:“你说他们那个词——死而无憾,他们不怕死,就怕憾,憾的到底是啥?为什么怕憾?欸,你有憾吗?”

  憾啊?

  冰魔绞尽脑汁得想都想不出来,活着无聊死也无聊,若是有憾,能有意思些吧?

  他问绢布:“那你活到现在不消散是为什么?”

  器灵也可以自杀的,很简单,想消散了就能消散,无痛死亡。

  绢布略有些茫然的说:“不知道。我前任主动和我解除契约,解除之后他就——他让我好好活下去。”

  冰魔唇角勾起,让一个那样的人物在情知无前路的时候主动解除契约特意叮嘱他活下去,这小东西,必然身负大秘密的。是他嘴巴太紧,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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