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牛头去。”
老爷子站起身子，不着痕迹的抹了把脸。
孙传武看了眼小叔，然后跟着老爷子出了屋子。
“烧点儿辣椒吃？”
孙传武点了点头，家里有辣椒面，但是孙传武总感觉炸出来的辣椒油，没有老爷子烧的红辣椒好吃。
老爷子从墙上挂着的一串儿红辣椒上扯了一把，然后蹲在灶坑旁边开始烤辣椒。
康凯和南志远一人整蒜泥儿，一人整辣椒油，满屋子里都是香气。
眼瞅着就六点了，老爷子敞开锅盖，把牛头整了出来，装了满满一铝盆。
端着牛头上桌，康凯把小锅焖好的米饭也盛了出来。
“爷，米饭膈渣留着明天做粥还是一会儿炸了吃啊？”
老爷子看着拿着锅铲的康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咋滴都行，你看着整吧。”
康凯扫了眼二叔，嗯了一声就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康凯上桌，老爷子拿起筷子，招呼道：“行了，都开吃吧。”
二叔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二锅头，打开以后，给老爷子和孙传武倒上。
“爹，传武，咱们喝点儿。”
“嗯。”
老爷子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二叔也不怕冷场，端着酒杯笑嘻嘻的举起杯。
“那啥，好长时间没一个桌吃饭了，爹，传武，我敬你们一个。”
老爷子白了眼二叔，放下了酒杯。
二叔脸上的表情一僵，试探着问道：“咋了爹？”
老爷子阴着脸，声音带着些许不快。
“别把你当领导那一套拿家里来，这还有三个孩子呢，咋滴，谁家第一圈儿是单敬的？嫌人家辈分小？”
“这些年，可是这些小的在我膝前尽孝，院子里蹦跶的，地里长苗的，可都是他们伺候着。”
“有个头疼脑热的，端茶送水儿的也是他们，逢年过节的，过来送东西的也是他们。”
“他们就当不起你敬这杯酒？”
二叔的脸瞬间就红了，康凯赶忙打圆场。
“嗨，爷，这话说的，你们爷们儿喝一杯应该的，我们都是小辈儿，二叔可容易回来了，等会儿我们三个敬二叔。”
有了这个台阶，二叔也赶忙顺坡下驴。
“凯子啊，你爷说的对，是小叔的错。”
说着，二叔再次举起酒杯，一脸真诚。
“你小叔没能耐，这些年寄人篱下的，多亏了你们照顾老爷子，这一杯，我敬大家伙。”
“说的还像句人话。”
老爷子嘴上说着，把杯子端了起来，心里却酸溜溜的有些难受。
老二毕竟是他儿子，那句寄人篱下，就像是一把利剑，直接捅进了他的心窝子里。
孙传武倒是觉得小叔这是自作自受，有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二叔想当那个金凤凰，就得受这个委屈。
一杯酒下肚，康凯夹了块儿牛舌头，放嘴里嚼了两口，耍宝一样瞪大了眼珠子，夸张的惊呼出声。
“好家伙，爷，咱不干白事儿得了，就你卤牛头这一手，那要是在城里开个馆子，那不得当个市里的首富啥的。”
一句话，老爷子脸上就有了笑模样。
“你小子就会扯这些没用的犊子。”
“就你们几个馋小子啊，到时候咱真要是开个卤味儿店，估摸着你们几个就给咱家吃黄了。”
南志远也凑上来说道：“爷，不行到时候让我师傅干白事儿，咱开店，他挣，咱们花。”
孙传武笑骂道：“滚犊子，我还得养着你呗？”
南志远嘿嘿直乐，他站起身子，给众人倒上酒。
“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倒反天罡的玩意儿，人家都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还指望我养你？”
南志远夹紧了屁股：“师傅，非得来一下子？我感觉咱们当兄弟也行，不用非得当爹。”
孙传武：。。。。。。
五个人有说有笑，孙老二根本就插不上嘴。
这顿饭孙老二吃的那叫一个难受，在市里，他好歹是属于一个小领导，谁不顺着他说话，可回了家，自己就成了个光陪酒的机器。
饭吃到一半儿，家里就来人了。
于是乎，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看见老爷子他们吃饭，转头就走了，也有不少关系好的，在老爷子的谦让之下，拿着筷子上了桌。
康凯红着脸，扎上围裙又炒了好几个菜，孙传武拎出来十斤小烧，众人的声音都盖过了电视里演员的声音。
吃饱喝足，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老爷子红光满面，却难掩脸上的疲惫。
收拾完屋子，老爷子和孙文章俩人上了炕，孙文章递给老爷子一根烟，老爷子点上以后，拽了灯绳。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剩下老爷子和孙文章抽烟的声音。
两个红色的小光点在屋子里忽明忽暗，孙文章觉得有些尴尬，小时候他最愿意干的事儿就是晚上的时候躺在老爷子怀里问东问西，可现在，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爹，那啥，听说传武订婚了？”
“嗯。”
老爷子嗯了一声，足足停顿了三秒，带着些许怒气接着往下讲。
“传武给你家打了电话，你那个天仙媳妇儿说了，你忙，来不了。”
孙文章微微一愣，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孙传武当时没和他说。
他当时还想来着，这小子一点儿礼数也不懂，你说那你订婚就算是我不去，你也得跟我这个长辈儿说一声吧？
现在他知道了，又是自己那个媳妇儿整的幺蛾子。
“我不知道这事儿，哎，这事儿也怪我。”
“爹，咋不给传武找个城里媳妇儿呢，到时候传武肯定得去城里，有个。。。。”
老爷子眉头一皱，不悦的打断了孙文章的话。
“你在这没屁各楞嗓子呢？”
“你自己活的啥德行自己没数啊，再特么说了，农村人咋地了，你特么不是农村的？你特么不是农村人养的？”
“人家晓晓好歹考上了省大，说句难听的，不比你家那个仙女儿知书达理？”
“有句话说的好，凤凰住在栖木上，人家晓晓就是金凤凰，传武就是栖木。”
“你是啥？”
“你那个媳妇儿，又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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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凯和南志远一人整蒜泥儿，一人整辣椒油，满屋子里都是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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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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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也不怕冷场，端着酒杯笑嘻嘻的举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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