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旅程结束

  继兴和润玉一共在岛上住了五日。张继兴每日与王献之习字,二人有颇多交流,翁婿之间其乐融融。
  润玉却是如坐针毡起来,因为司马道福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惊人的转变,对她可以说是好得出奇。
  司马道福时常把润玉叫过去陪自己聊天,还拿出最好的布匹,叫了吴县最好的裁缝给润玉做衣服,甚至一反常态,叫神爱同长姐好好亲近。
  她这如意算盘打得精,想临时抱佛脚,改善一下和润玉的关系——其实一开始也不算很差,她还是尽到了作为继母的义务的——看着她长大,也被叫一声娘。
  只是这两年来由于郗道茂越过越好的缘故,才导致她心态失衡,暗地里给润玉下了不少绊子,最终导致了关系的恶化。
  司马道福也不求润玉对她彻底改观,把她当作亲娘一样对待,只想求个体面。
  她的示好,不管润玉接不接受,至少得让张继兴看见——诚如她自己所说,这位未来皇帝是她考量的重点——司马氏的衰亡已是事实,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只想得一份优待,要能照顾到神爱就更好了。
  继兴给润玉的建议是,她应该好好配合司马道福的示好。司马道福给她的实惠,她且收着,不难白不拿嘛。未来及笄礼、婚礼都要人家出力呢,满足一下人家“母女情深”的心愿怎么了?
  润玉如今看事情已经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从前她只道自己是多余的、没人要的,而他们仨是和睦的一家,如今看来也不是这样。
  对刚嫁进来的司马道福而言,本该是新婚燕尔的时候,王献之迷恋于痴情人设无法自拔,给他们的感情留下了无法弥合的裂痕。当然,这可以说是她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而这五日里就润玉看到的,他俩时常争吵,早已分房而居。王献之自有年轻貌美的侍妾伺候着(不干继兴的事,从前就有),司马道福索性是眼不见为净。
  这可苦了九岁的神爱,在润玉的印象当中,她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极聪明灵慧的女孩,是润玉羡慕甚至嫉妒的对象。那几年孝武帝、会稽王司马道子这些人还在,神爱可谓是有实无名的公主。孝武帝很早就许下诺言,要她当太子妃,嫁给当今的天子。
  但压抑的矛盾一旦爆发,司马氏便在短短数年间败落下来,随着张大雍掌控了政权,姐妹俩的命运好似掉了个个儿。如今有实无名的公主是她王润玉,即将嫁给未来皇帝的也是她。而王神爱如花般成长的年纪,却要随父亲在人世隔绝的岛上隐居,且父母关系不睦。
  润玉其实蛮唏嘘的,从前她想和妹妹玩,司马道福总是拦着。如今她有了望舒,望舒才是她的亲妹妹,神爱的份量自然是一降再降。润玉本意是这几日和她好好相处的,神爱也很讨好她。
  但她很快发现,这王神爱也太黏张继兴了吧!她被司马道福拉着聊天,张继兴跟着王献之习字,神爱就在一旁侍书。神爱颜色出众,不过九岁,便能看出日后的绝色模样,而她王润玉自问只能算是清秀端庄。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张继兴半开玩笑的提法,她起先还以神爱太小而否决,如今看来这小丫头早熟得很,心机还深,此地便不能多待了!
  不过她应该对张继兴有点信心,她的未婚夫对于人心有着极精准的把握,自然看出来未婚妻异母妹妹似有若无的讨好。
  起先他拿她和望舒一样,当妹妹看,结果自然是黏得不行。又拿她当谢令芳一样的女性友人看,结果更不得了了,开始似有若无地玩起暧昧。
  张继兴可不是润玉,喜欢啥事埋心里,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向王献之提出告辞:“岳父大人,这眼瞅着再有四五日便要过年了,路上还要时间,继兴是无法再留下陪伴岳父了!”
  王献之抚须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几日相处,让我感到很是快慰,但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早点启程回家,不要让你父亲和葳葳担心了。”
  张继兴临走前给了他一点建议:“岳父,这几日相处下来,我有件事想说一下。岳父在此隐居,却是苦了神爱妹妹。岛上精致虽好,却没有几个同龄人可与她来往——这几日她这么黏着我,便是明证,岳父不若在吴县城内也置办一处宅邸,三时不当地去住一住。”
  王献之摇头:“她们娘俩爱热闹,就让她俩去吧。当年郗融发了狠,要给我好看,我可不想触他的霉头。”
  其实这事当年张继兴也在场,郗愔去世。王献之后面也以外甥的身份上门吊唁,这是他与郗道茂和离后第一次与郗家人有正面接触。一向脾气很好的郗融勃然大怒,把人赶出去不说,还把东西给扔了,同时扬言要王献之好看。
  张继兴自然是腹诽不已:人家当年看您是亲外甥,觉得您可靠,才把那辈唯一的女儿嫁给您,可您倒好!后面您亲大舅病重那么久,也没见您上门问过。我二舅要不把您打出来,那也太没种了!
  张继兴当下喊了润玉,和他们一家人拜别,在吴县和二舅一家、李瑀夫妇打了声招呼,便圆满完成任务,回建康去了。
  路上,张继兴把这番对话给润玉讲了,她听得差点跳起来:“什么?你和我父亲讲了?你可真是个狠人!以他爱惜羽毛的性子,指不定要怎么搓磨神爱呢!”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他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路上颠,你能不能乖一点?磕着碰着怎么办?”虽然是呵斥,但润玉听着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没想到你还是有几分自觉的嘛!”
  “你这是什么话?”他皱起眉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皮痒了?咦?你脸颊上的肉呢?光吃饭不长肉了,养你不是亏本吗?”
  “那叫婴儿肥!人家是大姑娘了嘛!”她旋即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意思?说我是猪是吗?你今天完了!”说罢就和他闹做了一团。
  马夫在外面只觉得北风萧索,更加难捱了一些。
  车厢内,他俩很快分出了胜负。继兴把她拘在怀里,一手给她枕着,一手扣住她的腰,双腿压住她的,全方位地制住了她。他伏在她耳边轻声吐息道:“你且听我说完。”
  润玉被他吃的死死的,红着脸说:“你说,我有在听。”
  “看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要和她们娘俩分开住了。”他盯着她暴露在视线之中的秀美脖颈,上面的筋脉在细微地搏动着,“他住岛上,她俩住城里,分开住,这样也好。”
  “他俩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想一句咎由自取不过分吧。”润玉如此评论道。
  “不过分。”他忽然问,“那你觉得,如果没有被横插一脚,你父亲和母亲能白头偕老吗?”
  “难说。”她还真的认真思考过,“没有子嗣终究是个硬伤,娘她当初为了给他生下子嗣,用了多少药,差点把身子都吃垮了——”她忽然升起几分怒意:“可他倒好,那些年轻貌美的侍妾可曾断过?”
  “就算没有神爱这档子事发生,我也蛮难顶得住的。”他咋舌不已,“也许是我爹过得太清苦了,你爹他娇妻美妾,我和他谈个话,还有人随侍着,进献点啥水果糕点类的,还用——”
  “你可别学坏了!”她牙咬咬的,“咱爹才是修身齐家的典范,你可别一口一个岳父叫得欢,学了他的做派——我可不是娘那种心慈手软的!”
  “知道知道!”他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做出一副被香粉给呛到的表情,“啊咳阿咳!”
  “切,我可是素颜。”她不理他,继续说下去,“我就觉得爹和娘现在挺好的,娘终于找到了对的人,不可能有人比爹对她更好了。”
  张继兴问了一个后世俗称的送命题:“那若不是他俩的结合,我们会在一起吗?”
  润玉思考了一会儿,带着几分悲观地说:“不会,没有共同的经历,根本谈不上什么海誓山盟。”说罢就要哭了。
  继兴亲吻住了她的额头,同时把自己骂了千百遍。他蹭着她的小巧的鼻子:“又不是说随便哪个女人都能当我后娘,又不是说后娘随便带来一个女儿,我都会喜欢上她——只是因为你恰好是娘的女儿,你明白吗?”
  “我们得好好珍惜才是。“她忽然泪眼婆娑,“亲我好吗,继兴?”
  虽是她主动的邀约,他却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好似她是一个易碎的珍宝。但一旦吻上她的丰唇,占有欲便让他变得粗鲁起来:“你只能是我的!”
  “你也只能属于我一个!”她的宣誓同样的霸道,“我不介意当个毒妇,赶走一切对你虎视眈眈的女人。”
  “我不会让这样的女人靠近我的。”他狠狠地一拉她的纤腰,几乎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去。
  这份爱向来是窒息的,但他们乐此不疲。如果窒息的最终结果是死亡,那么请让他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