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剖白心迹
其实她俩二人闹得也不是很大，王凝霜整个人都被她骂得懵了，随后就要上来打她。女人打架都是扯头发，润玉则凶悍得很，直接照小腹给王凝霜来了一脚，然后把人推倒在地上骑在身上撕。
谢令芳等人回过神来，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王润玉给拉开。一帮女郎就此分作两拨，一拨下去安慰王冰霜，一拨对王润玉好言相劝，总归是堂姐妹，小打小闹，万万不能伤了和气才是。
稍后谢令芳喊张继兴过来领人，润玉当时就表示想走，张继兴则说跑了这么远的路怎么也得混顿饭再走，两人又叮叮当当地吵了起来。最后还是谢令芳出来打圆场，说雨下得正大，还是过会儿再走。
王凝霜和润玉基本已经宣告决裂了，饭后王凝霜第一个要走，临走之前还恨恨地跟润玉说：“你现在蹦跶得欢不就是因为你娘嫁了个好男人吗？我听说你娘又怀了孩子了，只怕你以后就没现在得宠了——还有啊，别看现在你的继兴哥哥像是在宠你，但等他结了婚，就难喽，小姑子还能越过嫂子去？”
润玉还未来得及反驳，王凝霜就以胜利者的姿态扬长而去。谢令芳见走了瘟神，立马欢天喜地组织姐妹们打花牌。今天的气氛本来就是喜庆的，众女郎对张继兴都是看好的，王凝霜出来煞风景，也难怪别人孤立她。
润玉一开始心绪不宁，稀里糊涂地输了好多，于是和张继兴要了一个月的饷银再上战场。张继兴正和众郎君下棋，过了一会儿，又见润玉耷拉着脑袋过来，便知道又是输了。张继兴无奈，撇下众郎君，坐到润玉旁边去看牌。
张继兴当初可是赫赫有名的太学霸王，打牌赢遍整个建康太学的主，有他在一旁时不时地出言提醒，再加上其他女郎耽于美色，润玉渐渐把钱赢回来了。但是当她发现她们不停地对张继兴放电，而张继兴居然也出言和她们调笑时，心情就不美好了，玩了几把就不想再玩了。
润玉执意要走，谢令芳也不好强留，毕竟还有好几位闺秀打算留下来奋战到天明呢。但上了车之后，润玉就再没有开口和张继兴说过话。
张继兴最终不耐地开口：“路已经走了一小半了，你是打算回到家都不和我说话吗？”此言听在润玉耳中居然不啻惊雷一般，她抬起头，眼眶里已经蓄好了泪水，随时准备夺眶而出：“继兴哥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见不得她这番楚楚可怜的模样，张继兴的心头就是一阵柔软：“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润玉道：“若不是生气，继兴哥哥为什么不主动和我说话，为什么不抱抱我呢？”
张继兴得了暗示，当下张开双臂，把人抱了过来：“今日珠珠你数次出言袒护我，让我这心头很是熨帖。”润玉把下巴枕在他的胳膊上，并不接茬，喃喃自语道：“我一早就自己算不得好女子，也做不了好女子……”
“前十一年我都活得浑浑噩噩，可这一年来，娘回来了，你爹又对我极好，我爹也重视起我来了，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似我真是个公主一般……
“我现在好像开窍了一样，就好像久处在暗室中的人见到阳光一样，你知道最怕的是什么？是得而复失！我都是知道的，我爹现在对我好是真的，那从前忽视我呢，也是真的。我得了现在的这般好，就再也忍不了以前的那种苦了……
“王凝霜说得其实很对，我也有过这样的担心，但我娘和你爹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们并不会薄待我半分，至于我爹那里——”她讪笑了一下，“既然他愿意补偿，我就接受好了。只有你，也唯有你，是我最担心的……”
张继兴听她剖白心迹，听得很不是滋味，曾经他们的处境是这般相似，都是遭到父亲忽视，缺乏母爱的苦小孩。他只能一遍遍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听她哭诉，连一句“好巧啊，我也是一样的”都说不出口。
润玉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之前，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怕，虽然你经常骂我闹我，但你依旧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想着，要是你以后娶妻生子了，就不可能再把我当回事儿了——”
说道这里，她在他的掌中翻了个身，环抱住他的脖子：“其实若不是你先开口，我也会主动勾引你的，我贪恋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并且不想失去，我王润玉就是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你怕了没有？”
她本意她会看到失望愤怒的一张脸，毕竟他喜欢的是纯白无瑕的她，也曾夸过她“纯善”，但实际她上的心思并不单纯。但张继兴的表情似乎只能用狂喜二字才能形容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柔软的皮毛上，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车厢的隔音效果设计得很好，凉公府的马夫素来是有些重听的，而且他刚刚从一名牛车夫转职为前途光明的马车夫，再加上下过雨的道路泥泞不堪，他不得不把心思放在驾驶上。
马车颠了一下，润玉的牙齿磕在张继兴的嘴唇上，一丝血腥味弥散开，马夫连忙告罪一声。车厢里的这一对只好分开，张继兴舔了舔下嘴唇的伤口，伸手让润玉靠着他的肩头坐好。
“你为什么不生气呢？”她问他，“我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单纯那般好，你应该生气的。”张继兴轻笑道：“比起这个，让纯洁的玉女变成爱我爱的发疯的欲女似乎更有成就感呢！”
“你坏死了！”润玉反应过来，“谁爱你爱得发疯了？自作多情！我很自私的好不好。”他挑起她的下巴，轻薄地说：“我不在意你是不是好女人，想不想当好女人，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我要继续做你心目中的唯一。”
润玉罕见地羞怯地低下了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张继兴颇为遗憾地把她抱在怀里：“你要是再大些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要知道他已经是成年男子，不能每次□□起来都要靠《道心种魔大法》给压下去吧，长此以往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多大？是我身上什么地方不让你满意，还是说没到年纪？”对于他的欲言又止，润玉表现得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她迟疑地开口：“闻姨和我说过，女人让男人开心的方法有很多哦。”
张继兴脸上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她一个开青楼楚馆的，你和她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润玉可是震惊了，她原先一直以为闻香阁是卖香粉的地方。
张继兴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于是逗她：“不过，你不是要当坏女人吗？在这点上她倒是可以教你许多。”也亏得润玉福至心灵，说：“无论好女人坏女人，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女人。”才免去了他进一步的嘲笑。
二人回到家已经比较晚了，张大雍和郗道茂已经用过了晚餐，而这边这俩小的还没吃饭。郗道茂和张大雍撒娇说自己还饿，一直被郗道茂控制了饮食的张大雍表面为难心中暗爽地让厨房再做一餐。
郗道茂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问女儿：“润玉，今天玩得可开心。”润玉连忙道：“开心，开心啊，打牌还赢了几吊钱呢。”张继兴却道：“若不是我坐过去帮你，你怕是不知道要输掉我几个月的薪水呢！”
郗道茂捂着嘴偷笑：“开心怎么不多玩一会儿啊，突然回来，我们还得给你做饭。你看你张伯父，晚饭吃了两碗，现在又控制不住了。”她说完还拍了正在啃羊腿的张大雍一下。
张大雍看了一眼张继兴，突然问：“继兴，你的嘴唇怎么破了？”润玉立刻警觉起来，好在张继兴淡定地舔了舔嘴唇：“天气干燥，嘴上起了皮，我用牙齿撕的时候一不小心咬得深了。”张大雍哦了一声，也并未追问。
“今日可曾遇到什么漂亮的小娘子？”张大雍突然问，“那位主持聚会的谢令芳谢姑娘长得如何？”
张继兴对答如流：“和润玉一起玩得小娘子长得都挺不错的，谢女君温婉柔美，处事弱弱大方，让人很舒服。”
父子俩随即遭遇了母女俩的惩罚。郗道茂是拍了他的后背，嗔怪道：“瞎说什么呢，令芳是我嫂嫂的亲侄女，你一个做长辈的怎么能在人背后嚼舌根议论人家女孩的相貌？”
张大雍连连告饶，道：“你嫂嫂的侄女儿好啊，继兴要是中意就娶回来当媳妇好了。”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在注视着儿子的表情。
张继兴脸色悻悻的：“我对谢女君并没有太多感觉，还是算了吧。”原来润玉表面上带着笑，桌面下却把一只手伸到他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回到房之后，张大雍一面洗漱，一面对妻子说：“我总觉得他俩肯定有事。”郗道茂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你呀，就是疑心病重，回头继兴又要出门了，两人又得过年再见了，你就让他们热闹热闹呗。”
张大雍擦干净手，把手覆上了她的腹部：“孩子今天闹你没有？”郗道茂红着脸道：“你傻了吧，三个月才有感觉呢，我才一个月啊。”张大雍把耳朵附在她的肚子上：“嘘，女儿和我说话呢。”郗道茂嗤嗤地笑：“她说什么？”张大雍笑道：“要我对她娘好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