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七十七章 幕府山居
“没事，大雍，我可以的。”她小声说，“你的胳膊累不累？休息一下吧。”
他的双臂从她的腋下穿过，一手护着她的腹部，一手护着她的心口。
“没事。”他挪动了一下手臂，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饱满。
她红着脸轻呼出声，张大雍也有些尴尬：“对不起，只是有些麻了。”于是郗道茂便轻轻地帮他拍打揉捏胳膊。
如今，幕府山上的别野已经完工，张大雍便带她搬了过去，暂时脱离建康城内的政治漩涡。
幕府山在东吴时名为莫府山，永嘉时，琅琊王司马睿和王导渡江到此，在此设立幕府，草创了日后的东晋朝廷，幕府山因此而得名。
张大雍令神工部在此择险要处修筑坞堡，作为避世之所。士校拥兵守护在侧，何宽和新近提拔起来的孙康等人则对建康城实行了军事管制。向雨田直接进入宫城，裁决大小事务。司马氏诸王被萧黯的人软禁在宫城东北的各王宅里，苻绣则再次回到了浔阳。
张大雍的身影暂时从政权中消失了，但是他所设置的机构依旧在正常运转。建康城的百姓起先以为战乱又起，都十分紧张惶恐。但一段时间过后，他们发现遭殃的仅仅是一些权贵，便又放下心来。
随着一些内幕的流出，都下百姓在得知张大雍再次遭到暗害之后，对东晋朝廷的不满情绪顿时弥漫开来。
“张丞相有大功于社稷，晋室却对不起丞相！”
“司马氏得国不正，又使中原沦丧，不该继续待在那个位置上！”
“丞相大人为当世尧舜，晋室应该主动退位让贤！”
开始陆续有父老带头开始请愿，要求晋室退位，将皇位禅让给张大雍。
当然，这些对目前“置身事外”的张大雍而言并不重要。
舜避丹朱于南河之南，禹避商均于阳城，诸侯皆弃丹朱、商均而前去拜舜、禹。他张大雍虽不及那舜、禹，但功高震主，犹要避居于幕府山，至于有没有人来朝拜，则要看运作。
“丞相、夫人，前方山路崎岖，车辆已经无法再行了。”牛车停了下来，“我等准备了轿子，请丞相和夫人乘轿上山。”
张大雍先下了车，接着郗道茂一点点挪出来。张大雍不顾他人的眼光，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托着她的背，在她小小的惊呼声中把她抱了下来。
“大雍，快放我下来。”她羞红了脸，把脸埋在他的衣襟里，心中却是止不住的甜，“这么多人看着呢！”
护送他们的军士直接单膝下跪，把头一低，乖觉得很。
郗道茂站稳之后，捶了捶自己发酸的腰，看了一眼山势：“大雍，我看这山势也算平缓，我想走一走，活动一下筋骨——这几日你老是这么护着我，我都要成废人了！”
于是张大雍吩咐士校，让轿夫在后面跟着，夫人走不动或是不想走了，就上前把人抬上山去。
郗道茂挽着张大雍的手臂，二人往山上走去。她看着丈夫这段时日明显消瘦下来的脸旁，不免心疼道：“从前老要你控制饮食，如今你真的拿膘了，看得人怪、难受的。”
张大雍听得乐了：“你们女人哪，就是口是心非。”
“有些事情，你不要有太大压力，这段时间，就和我一起好好修养。”她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在一块，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次也会平安过去。”
“如果我当了皇帝，你对我会不会有所不同？”比如对他藏着掖着，不和他讲心里话了。
“指望我怕你，是不可能的。”她扑哧一声笑了，“该骂还是要骂，但人前我会给你留足面子的。”
他忍不住微笑，这些担心实在是多余，以他妻子的性格，当了皇后不翻了天，他就该庆幸了。
“不过，你真的膨胀到这一步了吗？”郗道茂果然开始数落他，“事情没有成功前，千万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也不要用骄傲自负的情绪在……”
他们来到一处平地，郗道茂有些困乏了，但是还不想让人给抬上去，张大雍就让人拿了毯子过来，铺在地上供二人休息。
今天天气很好，满满的暖意，山里空气清新，端的是惠风和畅。阳光洒下来，让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张大雍盘腿坐在毯子上，郗道茂仰面躺着，把头枕在丈夫的大腿上。
“大雍，这里景色真的好美。”她看着蓝蓝的天空和群山的弧度，再也没有在凉公府中的压抑之感，“连宝宝心情都好了很多呢！”她把手搁在腹部，肚子里的孩子刚刚动了一下。
张大雍自己心里明白，他只是不太喜欢向别人低头，并不是对权势有多么热衷。他曾在前凉、前秦两个政权里活得很舒坦，起兵，亦不过是因为无法忍受屈辱、要替父报仇而已——他本无心富贵，奈何富贵逼人啊。
张大雍也仰面躺了下来，伸出一只胳膊给妻子枕着。郗道茂见他不说话，心里不是滋味：“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忙，如今想来，是我怀孕的不是时候，是我和孩子拖累了你，让你分心了。”
张大雍只觉得，这个女人傻了吧，干嘛说戳人心窝子的话呢。他有些生气，转过脸，在她长了肉的脸颊上重重的捏了一把。郗道茂哀嚎了一声：“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他恶狠狠地说，“你不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我盼了多久，这江山——这该死的江山哪有你和孩子们重要？”他为这江山苦心劳神，有人还要怀疑他的动机，处处与他作对，根本毫无乐趣可言。
“呸，昏君！”她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昏君。”
张大雍捏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给我听清楚，是你和孩子们，是家人。”
他已经好久没有以如此富有侵略性的姿态“临幸”过她了，她只觉得心如同小鹿乱撞，小腹之下也起了坠胀感——她好久没与他欢好了，自然是渴望得紧，如今已经是怀孕末期，她更加敏感了。
郗道茂咬咬嘴唇，忍不住央求道：“大雍～亲我！”
张大雍真觉得他女人脑子出问题了，一向端庄的她，又怎么会在朗朗乾坤下提出这种“野合”的要求？
“大雍～”她扯着他的衣襟，撒娇道。如今的她，更加的珠圆玉润，小腹虽然耸起，但是更舔“韵味”。
他骂了一声，她低声喊了一句下流，他的鼻子压住她的：“是不是太久没有男人滋润了？渴望的紧？”他的手按摩着她的腹部。
郗道茂的脸爆炸地红：“你混蛋！你滚！”便作势要推开他。张大雍托起她的后脑，给了她一个深入骨髓的吻。
“唔唔～”郗道茂抱着他的脖子，穿着粗气，只觉得小腹的坠胀感越来越明显。“大雍。”她的脸已经红得不行了，“我，我要，嗯，如厕，我们快点上山吧！”
张大雍差点笑喷了，便招手唤来轿子，让轿夫抬着二人上山。
别野的首选，考虑的还是防御，三面都是山壁，背倚着一道山泉，既解决了用水，也不怕失火。别野的外墙都是用切割整齐的石头垒砌而成，连刀子都插不进去。总体来说，这处别野还是很清幽的。
别野的茅厕就建在悬崖边上，郗道茂红着脸进去，白着脸出来，连连摆手道：“以后我只用溺器，再也不敢来上了，要来你来。”
张大雍笑着拉着她去山泉边洗手，然后带着她浏览此处别野来。
幕府山并不陡峭，因此别野占地还是很大的，乃是山中一处平地，足足有五六亩那么大。别野内一应设施，五脏俱全，可以满足郗道茂养胎生产的一切需要。郗道茂很满意，便愉快地和丈夫开始了隐居生活。
这些动荡消息传到北边，影响还是很明显的。最直接的一点便是，润玉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就目前而言，被无限期地延长了。
接到张大雍密信的陶弘毅，秘密前往僮县，要求张继兴和润玉同他一起去下邳，润玉终于得见了这位名满天下的陶将军。
陶弘毅比张大雍略小一些，长得很普通，甚至有些瘦削，人也很和气，不像是个武夫的样子。
张继兴听说父亲被人下毒，起先很是愤怒和焦虑了一会儿，在陶弘毅和润玉的安抚下，他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你父亲在信上说他身体已经没事了。”陶弘毅苦口婆心地劝道，“他现在担心的就是你们俩孩子受到伤害，所以你俩和我一起去下邳吧。”
“陶叔父，我娘还好吧。”润玉见张继兴沉默不语，便向陶弘毅打探消息。
陶弘毅安慰她：“大人信上没有提，但想来是无恙的。”
“我不会去下邳的。”张继兴最后说，“建康还没有分出个结果，地方上不能先乱了。此处刚刚光复，我若在此时离开这里，会不稳的。”
陶弘毅也点头同意：“我料到了，因此此次前来带了三千人民归你节制，你切记要注意安全，有事一定要和我商议，不要冲动。”他看向润玉：“侄女儿，要不你和我去下邳吧。”
润玉摇头，拉着继兴的袖子：“他在哪，我在哪，我是不会离开的。”
陶弘毅撇撇嘴：“拿你们俩没法儿。”
张继兴送陶弘毅走的时候，陶弘毅悄眯眯地说：“你茂姨的女儿不错，和你挺配的，早点拿下吧。”
张继兴佯装听不懂：“叔父说笑了！”
陶弘毅笑着拍拍后脑勺，打马走了。
五月中，会稽士族以废帝海西公之名起兵于会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