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七十九章 蜜里调油

  张大雍下山,让郗道茂很是担心受怕了一回,眼下的形势虽然看似尽在张大雍的掌握之中,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准话。好在张大雍只是回去露了个脸,天子下的禅位诏书被他拒绝之后,当天晚上便回到了幕府山。
  郗道茂是去年九月里怀上的身孕,到如今已经八个月有余了。常言道,女子十月怀胎,七个月能活,八个月不能活。如今正是高危期,郗道茂这些时日神经高度紧张,唯恐自己提前发动,对孩子不利。
  “你可算回来了?”她望着归来的丈夫,一手扶着肚子,笑得有些惨然。
  “叫你担心了。”张大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今天孩子乖不乖,都闹了你几回?”
  “没怎么闹。”其实除了初期的孕吐和厌食,这一胎她怀得是相当舒心,“这么文静,一定是个女儿。”
  “咦?保不准是个男孩儿。”张大雍笑道,“喜静,谋定而后动,有大将之风。”
  在厨娘准备晚膳的时候,张大雍扶着她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我准备先叫润玉回来。”张大雍对妻子说,“一来现在局势稳定下来,二来眼瞅着你就要生产了,她回来帮忙,你也好有个照应。”
  “真的是丢死人了!”郗道茂无语道,“我从小就亏欠润玉颇多,这眼瞅着她都快要嫁人了,结果我这个当年的又怀上了,还要未出阁的女儿来帮忙——”她说到这里气愤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一把年纪还闹出人命来!”
  他捧起她的脸,揉捏着她肉起来的脸颊,眉头轻皱:“当初想怀却怀不上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般说辞。”
  “放手呀,混蛋!”她张牙舞爪地威胁他,“什么呀,一直以来,说给我生个孩子的人,不都是你?”
  他俩打闹了一会儿,张大雍又正经起来,告诉她:“不过继兴要回来,估计得等到秋收之后了,当然,这是最快的情况。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需要时间,禅位要三礼三让,裂土封邦之后,还要进爵为王,位在诸侯王上,出入警跸,使用天子旌旗等等。这些流程,今年年内是走不完的,至于他什么时候想回来,我只能说他赶在册封太子前回来都不算晚。”
  随后,他就变得不正经起来,搂了一下她的腰身:“我给你充足的时间,把孩子生下来,瘦回当初,这样册封你当皇后时,你穿朝服的效果会比较好。”
  郗道茂气呼呼地揪住他的胡须:“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敢嫌弃我胖?我胖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闹出的人命吗?你以为我稀罕当皇后?嫌我胖,嫌我丑,你找个苗条的、美的呗!”
  张大雍连连告饶,从背后抱住她,把手落在她的腹部:“我刚刚和你说笑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最爱的人都是你,我只要你。”
  晚膳照例是就着郗道茂的口味和需要,以滋补的老母鸡汤为主打,好克化的鸡胸脯肉都要留给郗道茂,张大雍毫无地位,只能啃翅膀和爪子。
  郗道茂喝着鸡汤,张大雍则拿着食箸把大块的鸡肉撕小,夹到她碗中,又把鸡腿上的大腿肉给剔下来。
  “不用了,真的不用!”郗道茂给他盛了一碗鸡汤,硬推到他面前,“你生病刚好,也真是需要调养的时候,我怀着孩子,很多事情不能像从前一样一一过问,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也不用太迁就我了!这鸡腿你自己吃吧。”
  张大雍拒绝道:“没事儿,这腿肉已经给你剔好了,你趁热吃吧。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我难得有机会和空闲来照顾你,你就让我得偿所愿吧。”
  郗道茂态度强硬,素手撕下一条鸡大腿塞进他嘴里:“我最多吃一个腿就够了,这个你必须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这两人相互喂食的情形被侍奉在一旁的厨娘看在眼里,不由得半是打趣,半是称颂道:“公爷和夫人伉俪情深,真的让奴婢满眼羡艳——既然奴婢做的菜,公爷和夫人爱吃,这锅上还热着半只鸡,公爷和夫人就不必谦让了。”
  饭饱之后,郗道茂条件反射式地犯困,想洗洗就睡。张大雍却颇为强硬地要带着她“运动运动”才行。
  张大雍给她拿捏着筋骨,同时把内力度进去,刺激她的经脉:“你吃饱了就想睡,长此以往,不禁人会胖成个——咳咳,经脉会萎缩,浑身使不上力,到生孩子的时候,可有你后悔的。”
  他的内力中正平和,度进来之后却是把她骨子里的暧昧缱绻从脚趾头勾到了天灵盖。双脚忍不住摩挲在一起,她有些不知廉耻地想到,要是他能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也不这么玩,她岂不是要爽到天上去!这世上哪有女子能顶得住这一手啊!
  张大雍下手狠辣果决,两手一扳一折,郗道茂只听得骨头缝之间咔擦一声,哪种浑身战栗的酸爽让她牙冠发抖,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你这是想让老娘死啊!”
  张大雍又不是不晓得这女人的旖旎心思,脸上都写得明明白白呢!“练功就是这般舒爽。”他也不点破明说,“你以后得空了,也可以勤加练习《素女经》,别的不谈,有久保容颜,青春常驻之功效!”
  郗道茂至今对《素女经》有错误的认识,强忍着丈夫的“折磨”,咬牙道:“练好了,好让你在床笫之间更加尽兴吗?”
  运动之后,自然是大汗淋漓。山居内挖掘有浴池,早就有下人准备热水,通过管道注入池中。张大雍闯进来的时候,郗道茂正要脱掉里衣。
  “你们都出去。”张大雍眼皮都不抬,就挥手让仆妇们都出去。他从屏风后面回转出来,打着赤膊,穿着一条长到膝盖之上的中裤。
  郗道茂护住了要害,刚要开骂,但一瞧见丈夫结实匀称的肌肉,就觉得喉头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夫人怀孕辛苦,今天就由我来侍奉夫人沐浴吧!”张大雍一脸正色道。
  水汽蒸腾,郗道茂穿着薄如蝉翼的纱织浴衣,平躺在池子边,肚子高高地隆起,长发披散下来。张大雍掬起一捧又一捧水,润湿了她的长发,然后抹上香皂,轻柔着抓着头发的根部。
  郗道茂被伺候得极其舒服,脸颊上升起两道红霞,只觉得丈夫手法高超,比起那些丫鬟仆妇要好上许多,不由感慨道:“你可当真是风月老手,这侍弄女人的手法,只怕比我侍弄花草还要又心得!跟过你的女人想必都爱你爱得要死吧!”
  “又开始说胡话!”张大雍嗔怪一声,“女人是拿来疼爱的,现如今,这份疼爱属于你。”
  “以后也只属于我一个!”她霸气地宣布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在我之前,还有哪些女人?”
  他们都是成年男女,各有过一段婚姻,作为曾经的失败者,他们现在时常小心翼翼,难免对对方委曲求全,又时而肆意放纵,不在乎对方的感受。
  “苻宝是自然的,我和她情到浓时,再怎么亲密都不觉得荒唐。”张大雍果然也不是省油的,郗道茂犯了愣,他居然也真敢说。
  郗道茂嘴里像塞了柠檬一样酸:“你和她在一起,有过侍妾吗?有名份,没名份的都算!”
  “亡国之人给人家当驸马的,要是真那么嚣张,岂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吗?”张大雍反问道。
  “还有就是明瑶,她是我的初恋,爱情的启蒙,我们虽未曾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但大漠上、绿洲中,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张大雍拿起匜舀水,仔细地给她清洗着头发上的皂角,“但是这个女人心太狠,称之为蛇蝎都不为过。”
  郗道茂听得有些微愣,不明白两种极端的评价怎么会出自于一人之口。
  “南渡之后,我终日为一家老小生计而奔波,根本无心于男女之事,后面就遇到了你。”张大雍总结道,“仔细计较起来,除了我亡妻,我还没有和其他女人有过实质性的关系。”
  她早已经走神,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因为张大雍不小心弄湿了自己的衣物,画面震撼,叫她恨不得自插双目。
  “你呢,女人?”他坐在池子边,扶起她,直接索吻,攫取起她的舌津。他们的双腿泡在池水里,两人拥抱扶持着,不由自主地往池子里走去。
  郗道茂红着脸,和他暂且分开,浑身红透得像煮熟的虾子:“我的事你都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你快把我变成了一个坏女人了,知道吗?”
  他微笑着用手指摩挲她的衣襟:“遇到我之前,没玩得这么开过?”
  她有些愠怒地摇头:“我可是知书达礼的士族女子!”
  张大雍的前心和后背上都有作战留下的伤疤,之前或是黑灯瞎火,或是他藏着掖着,她看得并不真切。如今她看得分明,不由得心疼起来。她抚摸着他胸前的一道疤,眼神流转:“往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夫人爱我。”他轻笑一声,和她额头相抵,鼻子摩擦。
  这次的沐浴,郗道茂洗得格外漫长,多亏了热水源源不断地流进来,她才不至于受凉。
  张大雍把她抱回到床榻上,她早已泡得四肢发软,浑身无力,眼角带媚,艳若桃李。“你避居于此,世人皆谓你贤,但实际你比商纣还要昏庸。”
  “商纣酒池肉林,除苏妲己之外,还有许多美人。”张大雍笑道,“而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