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十分风月处
“素来只听闻二爷是生意场上的佼佼者，不曾想连打起牌来也是无人能及。”沈家有人站出来拱手道。
“你们当真是误会了人家。”陆二爷却直接看着自家下人说：“你们技不如人，还赖人家出老千。”
沈家人听了陆二爷的话，全都哑口无言，方才他们也出老千了，奈何遇见出老千技术更高的陆二爷，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是是是，二爷说得对，我们技不如人，还是安分些的好。”陆家下人异口同声地说。
“二爷。”这时候沈家有人上前，“二爷，我们三少已经离开了陆家，他走得匆忙，未来得及亲自向二爷辞别，还请二爷见谅。”
“哦？”陆二爷直言不讳，“沈先生此举未免有些不厚道，我们陆家自问也没有半分不妥的地方。”
“二爷见谅，我们三少有些要事要急着赶回去处理，以后一定再亲自向二爷赔罪。”沈家那个下人继续道。
“罢了。”陆二爷无奈叹叹气，转身离去。
他叹气并非是为沈阔的不辞而别，而是心疼那个看不见的小小人儿，他知道她一直在等沈阔，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放她离开的。
眼下他也不知道如何向小人儿解释，更不知道小人儿听了心里面会怎么想。
而另一边，小人儿睡到这时才醒了过来，彼时雪越下越大，小人儿一起身便披上了那件红色斗篷。
“小姐可是起床了？”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一个下人敲了敲门问道。
“嗯。”小人儿道：“请你帮我拿那套新做的玉兰袄裙来。”
“是，小姐。”下人恭敬道，随即开了门走进房中，从柜子里找出那套玉兰袄裙。
“小姐，外面冷，我给你拿了件加厚的里衣，小姐记得穿上。”这下人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女娃，模样生得极好，只是永远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见了谁都怕，只因她做事周到稳妥，才被陆二爷派来照顾小人儿。
“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儿问。
“流苏。”那女娃怯生生回道。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小人儿又问。
“因为我母亲喜欢流苏，所以我一生下来便唤作流苏。”说到母亲，流苏平日里总挥之不去的那股子忧郁才少了几分。
“倒是个好名字，只是你为何做了陆家的下人？”小人儿闻着流苏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问道。
“我父亲嗜赌成性，家里一贫如洗，母亲最终跟了别人。”流苏顿了顿，又说：“我不怪她，真的。”
“嗯，我知道。”小人儿自有记忆起，便不知道母亲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如今听流苏说起，自己反倒不会安慰她了。
“小姐慢慢换，流苏先出去了。”流苏将烤得暖和得里衣递给小人儿道。
“好。”
流苏退出了房间，正巧撞见风尘仆仆赶过来的陆二爷。
“二爷。”流苏恭敬地唤了一声便走远了。
“小七。”陆二爷在门外唤，惊得小人儿正在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二爷稍等，我在换衣服。”小人儿着急出声，门外的陆二爷却低声笑了。
“我不是什么登徒浪荡子，小七用不着这般怕我。”
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小人儿蓦地红了脸，低声解释，“没有，我没有怕二爷。”
待小人儿换好衣服，才道：“二爷，好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陆二爷一进门便看见着了玉兰袄裙的小人儿，此时她正站在床边，袄裙衬得她肤色胜雪，即使是散着一头长发也掩盖不住小人儿的风华。
“小七真美。”陆二爷看得痴了，竟忍不住出声道。
“多谢二爷夸奖。”小人儿巧笑嫣兮。
“天冷，把斗篷披上。”半响，陆二爷回过神来走到小人儿身边道。
“我不冷。”小人儿推开陆二爷递过来的斗篷，道：“我里面穿得多，不冷的。”
陆二爷看着小人儿冻得发紫的嘴唇，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想穿给他看，可他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到了南京。”
“什么？”小人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下一秒便哽咽着出声，“怎么会，他怎么能抛下我？”
“小七，你冷静些，沈先生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他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承诺便放弃他的雄才大略。”陆二爷替小人儿披上斗篷说。
“是啊……”小人儿又哭又笑，“他已经不记得我，又怎还愿意为了我甘心过一辈子平庸的生活。”
“小七，你莫要太伤心了。”看到小人儿蜷缩成一小团，陆二爷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许久，才落了下来，“我去让人进来加炭火。”陆二爷狼狈离开，他委实见不得小人儿的眼泪。
自一次次的变故发生后，小人儿像霜打的茄子枯萎下去，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什么贵的药好的药洛老头都给她试过了，仍然不见半分成效。
这一日，洛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上好的雪莲，捣鼓了半天才捣鼓出几粒小丸子，他给小人儿服下，只道这是他最后一个可行的方法，若再不成功，他从此卸下神医的名头，一辈子不再行医。
小人儿知道了洛老头的想法后，第一次希望自己能争气些。
傍晚时分洛老头来小人儿的房间，替小人儿把了脉后倒有几分欣喜，而小人儿也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不似前几日那般沉重。
“老头儿——”小人儿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荷包，“这是二爷平日给我的零花钱，你拿着去买些糖葫芦吃。”
“乱讲！我老头子怎么会吃那种东西。”洛老头听到小人儿说糖葫芦三个字，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后面。
“老头儿，你别装了，你每次来我都闻到糖葫芦的味道。”小人儿毫不留情拆穿。
“哼。”洛老头一副傲娇的表情，一把扯过小人儿手中的荷包往兜里揣。
“老头，别忘了也给我买些，我也爱吃。”
“好。”洛老头听了捂着荷包不情不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