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也拟泛轻舟
那么，便快快醒来吧，梦里那个小姑娘总是扰得他心神不宁。
而此刻姑苏陆家，小人儿午夜梦魇，泪水打湿了枕巾，檀木桌子上的香就快要燃尽，小人儿痴痴望着，许久才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
“小七。”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将她轻轻抱在了怀中，原来陆二爷今晚宿在了她的门外，只因她早上不经意间的一句“害怕半夜醒来”，陆二爷便亲自守在她的门外，外面更深露重，不时还有冷风吹过，陆二爷索性就不睡了，起身坐着看天上的星子，他方才一听到房中的动静便推门走了进来。
“小七可是梦靥了？”见小人儿哭得喘不过气来，陆二爷给他轻轻顺着气。
“嗯。”小人儿哭得好不伤心，“我梦见你也不要我了。”
“怎会？”陆二爷听见皱起眉头，“我怎会不要你，我心心念念了那么久，上天才把你送到我的身边。”像在呓语般，又说：“我不会不要你。”
陆二爷哄了半天才把小人儿哄睡着，而他自己也不知怎地和衣躺在了小人儿的边上，次日小人儿一醒来便撞上陆二爷的手臂。
“啊——”小人儿吃痛，捂着被撞疼的头。
“怎么了？”陆二爷也醒了过来，慵懒地问。
小人儿有些惊恐地问：“二爷怎么在……”
“外面冷，我又懒得回去，便和你躺在了一处。”陆二爷望着小人儿的侧颜柔声解释。
“下次不可再这样了。”陆二爷说话的时候气息刚好打在小人儿的脸上，小人儿有些不习惯，翻了个身，却被陆二爷一把捞进怀里。
“哪儿去？”陆二爷在小人儿的耳边低声笑了。
“没。”小人儿把手放在胸前，嗫嚅着说。
“好了，不逗你了，今日想吃什么？”陆二爷放开小人儿，起身问。
“莲子粥。”小人儿回道。
“怎生又是莲子粥？”陆二爷皱着眉道：“你已经吃了好几天的莲子粥了。”
“没事的，我喜欢吃。”小人儿揪着衣角道，生怕陆二爷不依她。
“好。”陆二爷终是笑了一下，道：“我去吩咐下人做。”
“嗯。”
不时陆二爷又折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桃木梳子。
“我来为你梳头可好？”陆二爷问。
“好。”小人儿说罢坐起身，如瀑的长发披散。
陆二爷手法熟练，很快为小人儿绾好了头发。
“二爷，有人求见。”突然有下人敲门道。
“谁？”陆二爷不悦地问。
“他说他叫段长安。”下人回答。
“好，我这就去会会。”陆二爷道，转身却看见小人儿惨白的脸色，“小七可有哪处不舒服？我这就派人去请郎中。”
陆二爷说罢便要往外走，小人儿却拉住了他的衣角，“我认得这个人。”
“好。”陆二爷笑了，“那我带你去见他。”
陆二爷说完便牵起小人儿的手走了出去，他握着小人儿的手，感觉到小人儿的手在不住发抖，“小七莫怕，我在。”陆二爷柔声安慰。
等陆二爷牵着小人儿进了厅堂，并未发现有人，正要出门询问下人，便见一个穿了淡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小七。”沙哑的声音响起，小人儿一瞬间便落了泪。
“长安，你为何这时才来找我？”小人儿哭着问，她想看看段长安的模样，奈何眼前还是一片黑色。
“小七出了些意外，她现在看不见。”陆二爷主动对段长安解释道，他想，能让小人儿落泪的人，一定是她十分在意的，所以也便没有怠慢段长安。
“意外？”段长安大步走到小人儿身边，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不见小人儿又任何反应，段长安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无妨的，长安，我早已习惯看了。”许是段长安的沉默叫小人儿觉察出，小人儿这般安慰他道。
习惯？要有多少个日夜才能习惯？段长安此时无比心疼面前这个瘦瘦的小姑娘。
可是他忘了，小人儿已经许久没见过白天了。
“长安，你怎生寻来了？”小人儿问。
许久，段长安才慢慢开口，“小七，沈家的人全部没了。”
“没了？”小人儿一时不懂得是什么意思，段长安道：“我那日出去谈生意，回来时小苑里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中。”
“发生了什么？”小人儿问，眼泪从脸上滑落，再也收不住。
“我后来找人查了，是如今南京城最大的家族，也就是沈家做的。”
“沈家？”小人儿不解，“我们不就是沈家么？”
“不是，这是一个很大的局，大得让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段长安道：“先生原本就是沈老爷子的儿子，可是沈老爷子怀疑他是他母亲与别人生下的，自他很小时便把他送给了先生逝去的父母，恰好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是沈老爷子的弟弟。”
陆二爷最先听出了个大概，便接着段长安的话往下道：“所以这个沈家与没去的那个沈家原来是一大家人，后来闹了矛盾便各自立府，而他们之间也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沈三少原来所在的沈家没落后，如今的这个沈家才崛起，而这个沈家怕那个沈家东山再起，便下了杀手。”
本来很复杂的事，被陆二爷一下子全部说了出来。
“是的。”段长安攥紧了拳头，愤愤道：“如今的沈老爷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竟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把先生骗了回去。”
“所以哥哥不是不记得我，是因为有人抹去了他的记忆？”小人儿捕捉到关键的一点问。
“嗯，我找人调查过了，先生出事那天沈老爷子也在，先生的失忆也是阴差阳错，他那天撞在了石头上，深沈老爷子不过是用了些手段让他想不起来而已。”段长安道。
小人儿原本沉寂的心突然又苏醒了过来，她想，或许，有生之年，还能再听他说从前的故事。
“这个沈老爷子心狠手辣，这段时间我一直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