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低头思故人
“女儿啊，你是爹爹捧在手心地长大的，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苏老爷放柔了语气说。
“爹爹，女儿不怕委屈，只盼爹爹莫要动气。”苏槿见父亲有妥协之意，便道：“况且几个月后便是我与子君的大喜之日，女儿不希望……”
苏槿没再说下去，可是苏老爷已然明白女儿的心，便道：“沈阔那小子也真是的，我就只有你槿儿这一个宝贝，他还保护不好！”
苏老爷又把矛头转到沈阔身上，苏槿虽然怕父亲误会沈阔，到底还是没多加解释。
她相信沈阔。
苏老爷要去苏州找洛家这件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苏槿不免放下心来。
苏老爷心疼自家宝贝女儿，连忙让人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苏槿乖巧走到父亲面前，“爹爹，女儿替你揉揉肩可好？”苏槿柔声说。
“好好好。”苏老爷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偏偏苏槿又听话得紧，自幼便与他亲近，他对这个女儿更是疼爱有加。
“爹爹，原本我不想嫁给子君的。”苏槿突然道。
“嗯？”苏老爷有些不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了。
“可是子君是爹爹选中的女婿，女儿相信爹爹的眼光。”苏槿缓缓道，嘴角微微上扬，又道：“况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女儿觉得子君定是个值得女儿托付终身的人。”
苏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若待你不好，你随时回家来，爹爹永远替你做主。”
“好。”苏槿笑着应下，“爹爹是全天下待女儿最好的人了，女儿相信自己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苏槿只有在自家父亲面前才像一头温顺的小绵羊，亲近而又温柔，但在外人面前，难免给人几分不易接近的错觉。
下人们见父母俩谈得这么愉快，都很自觉地走出了房间。
待到门关上的声音合上，苏槿才卸下一身的伪装，眼底也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苏老爷，您让我假扮您的女儿去接近沈阔，究竟有什么企图？”苏槿刚说完就感觉有硬邦邦的东西抵在自己头上。
苏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仍是镇定着道：“苏老爷好生管住自己的手，别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苏绾，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下次别再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了。”苏老爷也不再是刚才的慈祥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狠的模样。
“您为了得到沈家的财产，不惜以自己的女儿为诱，可偏偏……”苏绾的嘴角浮上一抹嘲讽之意，“可悄悄您的亲生女儿苏槿是不不成器的脓包。”
苏绾说这话直接戳到了苏老爷的心窝处，苏老爷怒了，将手中的枪扔去很远，重重一巴掌打在了苏绾脸上。
疼痛袭来，偏苏绾生就一身反骨，又怎么会轻易认输。
“打得好，最好把我打死。”苏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倒是看看我死了，你拿什么去和沈阔争！”苏绾瞪大了眼睛看苏老爷。
苏老爷不再说话，柱着拐杖走出了房间。
苏绾听见关门的声音，眼泪才从脸上滑落。
不，不能哭，爹爹阿娘还在恶人手中。
她要坚强，哪怕不知身后命运，哪怕自己已经足够卑微了。
…………
苏州陆家。
小人儿终于在黄昏时分醒了过来，彼时已经有下人在房间点了灯，小人儿挣扎着下了地，马上便有下人开门进来扶住她。
“小姐身子弱，怎生不再躺会？”来的人是个小丫头，长得很讨喜，说话细细柔柔的。
小人儿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陆川也给她派了个小丫头，便仔细问了这面前这人。
“小姐不知，有大官看上了那丫头，二爷便将她送出去。”面前这小丫头老实回答。
“她会过得好么？”小人儿心底突然升起一抹不知名的忧伤。
“肯定好，当时我们都羡慕坏了，二爷待下人极好，从不肯委屈了谁。”
“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儿心中舒坦了一些，又问道。
“我叫阿月。”小丫头笑着应道。
“阿月？”小人儿抬头忘了望夜空中的一轮圆月，笑着道：“名字可真好听。”
“阿月谢小姐夸奖。”阿月笑得像个孩子，小人儿的心情不觉间也好了几分。
“二爷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了。”阿月见小人儿开心了不少，才敢同她说起这件事。
“真的？”小人儿欣喜极了，当下便要去看陆川。
“小姐莫急，方才二爷醒过来一阵子，特意嘱咐我们照顾好小姐。”阿月拉住了小人儿道。
“我很好，不用你们照顾。”小人儿笑了一下，作势要挣脱阿月。
“小姐莫要挣扎了，阿月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只怕是两个小姐也未必挣得开。”阿月笑弯了眼说。
从前她家里穷，她自己提出了让爹娘把自己卖掉，恰好被路过的陆川买了下来。
她自小便听说有钱人家的小姐不好伺候，可她一点也不怕面前这位小姐。
“小姐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中秋节？”小人儿愣神之际阿月问了这么一句。
中秋么？
小人儿回过神来。
她当真没有记得，近来琐事颇多，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过中秋。
“二爷说了，要我们逗小姐开心，陪小姐过好这个中秋。”阿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在小人儿面前绕啊绕的。
小人儿眼尖，一下子就看见荷包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小七”两个字。
小人儿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的手，便笑着道：“你们二爷的手艺可真差。”
心里面又有些感动。
这种事原本是由女子来做的。
究竟是有多在乎，才会一针一线缝了这个荷包。
小人儿嘴上这么说，还是把荷包接过，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枕边的匣子里。
阿月看见小人儿的动作，捂着嘴笑了。
小人儿懒得同这丫头“计较”，又央着她带自己去看了陆川。
陆川又睡了过去，脸上一片安详，小人儿见到这样的陆川，忍不住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陆川，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小人儿握住陆川的手道。
阿月怕小人儿再待下去又该心伤了，便拉着她出了门到院里去赏月。
只见一片晴空，稀疏的星子点缀在一轮圆月周围。
小人儿突然想起太白那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可惜，她没有故乡可思。
哥哥。
小人儿在心底轻轻地说：
今夜我不思故乡。
只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