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做伴好还乡
“小姐，这是新进的月饼，听说有好几种口味，你尝尝。”阿月端着一盘子月饼走了过来。
“阿月，我没胃口，你拿去分给其他人吃吧。”小人儿扫了眼盘子里的东西道。
阿月捂着嘴笑道：“小姐，这可不成，二爷早些时候便千般叮嘱过一定要让小姐尝尝。”
“阿月，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二爷是不会知晓的。”小人儿一本正经地说。
“小姐，二爷待小姐真是全天下最好的了，这份情是我们做下人的羡慕不来的……”阿月颇有几分幽怨地道。
“人小鬼大，你几时也懂得这个道理了，连我也说不清的道理，你这丫头说起来还头头是道。”小人儿弹了一下阿月的额头道。
阿月很是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竟然也敢伸手去和小人儿打闹了。
一来二去间，阿月手中的月饼被打翻在地。
“都怪小姐……”阿月埋怨地看了小人儿一眼，弯腰便去捡地上的月饼。
“呀，这是什么？”阿月从一个月饼里头扯出了一张纸。
阿月不识字，小人儿接过，只见上面写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诗。
不知怎地，小人儿眼里突然湿润了一片。
“小姐怎生哭了？”阿月见到小人儿哭，有些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安慰小人儿还是继续捡月饼。
“阿月，我没事的，我没事……”小人儿这般说着，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
“小姐莫哭了，您一哭，阿月也想哭了，阿月想爹爹阿娘了……”小丫头年纪不大，心里倒比别人记挂得多，然而记挂的又只是自己父母。
“阿月不哭……”小人儿这般安慰阿月——
“至少你还有爹爹阿娘思念，可我只是一个人，什么也没有……”
阿月听了小人儿的话很是震惊，她一直以为二爷肯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必定是天底下最娇贵的，可如今看来，却是天底下最叫人怜惜的。
“小姐……”阿月不知道说什么，s只好将小人儿轻轻抱住。
过了好些时候，小人儿才从这份伤感里走出来，彼时阿月已经靠在她的肩头睡了过去。
小人儿掏出绢帕仔细替阿月擦去嘴角的月饼沫儿，而后才轻声唤人把阿月扶回了房间。
这一晚，小人儿做了个十分忧伤的梦，自从与沈阔分别后，她大部分时间睡得不安稳，还时常梦魇。
所谓“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她想，她一定垂垂老矣。
南京的槐花兴许开吧。
小人儿又想起了小苑的槐花，那还是他们初到南京时沈阔亲手栽的了。
不能再想了，小人儿逼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只要活着一天，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只是，她已不抱任何期望。
谁不想满怀希望活着，只是她……
罢了，尘缘如梦。
兴许待陆川好起来，她可以嫁给他，而后做一对平凡夫妻。
可是，为何她的心里会生出不安。
兴许是得到又失去的远比从未得到的还要伤人心。
如果当初没有认识他还有多好，哪怕她一辈子做她的小乞丐。
第二日一早，小人儿尚未醒来，阿月便已经端着热水进了她的房间。
“小姐，该醒了。”阿月放下脸盆轻轻走到床边唤道。
“唔……”小人儿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下去。
“小姐，小姐，快些醒来，沈家来人了，二爷还未醒来，陆家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你了。”阿月轻轻推着小人儿道。
小人儿听到那句沈家来人了，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来的是何人？”小人儿翻身坐起来问。
“沈家三少，沈阔。”阿月老实回答，并未看到小人儿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阿月，替我把那套绿罗裙找出来。”小人儿笑着对阿月道。
“二爷还没醒，小姐打扮得这般招人看是为何呀？”阿月笑着打趣小人儿道。
小人儿不言，抿着唇角浅浅笑着。
阿月还未被调到小人儿身边时早就有所耳闻了，二爷中意的小姑娘早有心上人。
听说那是个世间无双的温润公子，是天底下顶顶珍贵的人儿。
阿月大抵也是猜的到的。
阿月很快便替小人儿找来了绿罗裙，小人儿又往脸上略施了些脂粉，有些苍白的脸也因为点了胭脂也变得红润起来。
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这唇上胭脂的颜色不知道他爱不爱？
小人儿在镜中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直到阿月再也看不下去，将她推出了房间。
“小姐放心了，沈先生一定会喜欢小姐这副样子的。”
心事被看穿，小人儿又羞又恼。
“死蹄子，谁准你揶揄我的。”小人儿作势要往阿月身上打，不曾想身后却有一道温润的嗓音想了起来。
“小七妹妹，天冷，怎生穿了这么少就出门来了？”
小人儿一时间不敢回过头，直到那人走到了小人儿面前，“小七妹妹，我处理了南京那边的事务便赶了过来。”
沈阔望着面前这个小姑娘道，他能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身子在颤抖。
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沈阔不再深究，又问：“陆家自古家规甚严，几时小七妹妹也可以替代二爷了？”
小人儿反应过来，笑着道：“先生说笑了，不过是二爷伤得重了些，没能像沈先生一样站在这里罢了。”
沈阔听见小人儿的话皱了皱眉头，这小丫头可是在怨他？
并非不是他沈阔不仗义，让陆川独自去面对洛家势力。
沈阔记得那日陆川找上了他。
“先生，比行甚是凶险，我陆川一辈子不畏鬼神，不惧生气，唯一牵挂的便只有小七了。”
沈阔不言，陆川又接着道：“在这世上，我唯一放心的人也只有你了，只是这场该来的战争不仅仅关乎陆家，所以先生，我想自私一回。”
沈阔还是没有说话，陆川拿出一早就备好的纸条，“先生，若是白纸，则我留下，若纸上有字，所有事则由我陆家担着。”
沈阔想制止陆川伸出去的手，，可是已经晚了，陆川拿起了那张有字的纸。
“先生，看来都是天意呢。”陆川说完便走了出去。
…………
而沈阔今日来，只是想看看这个倔强人。
“阿月，带先生去客房休息吧，我先去看二爷。”小人儿突然道。
阿月应下，将沈阔带去客房，而自己则走到陆川的房间。
陆川还未醒来，脸色似乎又比昨天苍白了些。
小人儿坐在床边，俯身靠在陆川身上细语：“陆川，你快些好起来吧，南京的槐花开了，我想你带我去看……”
陆川陆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带么？
因为我……
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