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73 章
一道矫健的身影猛然从水中飞跃而出，山色绿景长列，清风腾云随行，驰劲疾风，宛若蛟龙。
他一手揽着一银发少女，一手抓着长绳，绳上数十人，如信手拈来，直上云霄。
目光凛凛，气势恢弘，英姿勃发。
他们出来了！
这一行，几乎所有人都元气大伤的大病了一场，就是青雉也被老汉斯好生教训了一通
十二馆是图书馆别称，也是真正的避难地。他们失踪的这段时间水华顶上那只兽总算是厌烦了这个玩具，甩甩尾巴走了。很多人已经逐渐离开十二馆，留着的大多是被毁了房子暂时无处可去，或是担心它去而复返的人。
凛见到了艾诺儿三人，他们同之前一样，吵着闹着。对他们而言，所谓灾难，简单的只是换了个地方住。
对于很多人都一样，待风雨散去之后，他们抱怨的最多的也只是自己损失的财物和需要重新寻找居住的地方，仅此而已！
莫嘉娜从窗户探出去，终于看到了凛。那是从旁边伸出的一根枝丫，距窗户很有点距离，她就坐枝丫悬在半空的秋千上，手里卷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啊呀啊呀。”莫嘉娜攀着窗子跳枝丫，单手抓住绿藤灵活的滑落，同凛并排坐好。抬眼就发现头顶茂密的枝丫间的人影，她不怎么经心的打了个招呼，抱怨，“你是影子吗，哪都有你。”
“啊呀啊呀。”转头对着凛满面春风，“可是里面吵着你了。”
“你寻我做什么？”
“啊呀，哈哈，我这不是道歉来的嘛。好吧，也看看你们是什么想法。”莫伽娜扭着腰肢，水下的事情她都听说了，族长的趁火打劫趁火打劫，让她作为半个同伙实在没脸对这张漂亮的脸蛋，“妹子啊，这事……族长从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了。”
凛放下书卷，疑惑的睁着大眼睛：“所以，你想让我去劝劝他？”
“哎呀哎呀，真可爱。安啦安啦，一个糟老头子哪那么多事拉。”莫伽娜翘着兰花指点点凛的脸蛋，“我就是来跟你讲下前因后果，免得他们瞎忽悠你。”
“我说过吧，五十年前，岛上来了一个鱼人。”回想起那件事，莫伽娜都觉得是异常噩梦，“他不是跟着海垃圾被海流群卷过来的，族长救了他，额，那是族长还是现在糟老头的父亲。”
那时候糟老头也还不是老头，她还是年轻貌美的十几岁。
那时候水华都很单纯，看到满身伤的鱼人，他们为他治伤，为他准备新鲜的食物和水，带他参观水华岛各个地方。那段时间大家都过的非常愉快，鱼人在岛上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大伙最爱听他跌宕起伏的讲述着那个神秘的外面世界，族长一天两天的约着他喝酒聊天，好的跟两兄弟似的。
后来鱼人的伤好也一直呆在水华岛，大家不仅没觉得不对反而表示出了热烈的欢迎，他们开开心心的帮着鱼人造房子，还发动整个岛屿的人为他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大家都觉得是一家人了，小酒这么一喝，水华樱、菊生、独立岛屿……什么都说了。
等他们一觉醒来，看到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鱼人，那个一直和他们说说笑笑鱼人也露出本来的面目。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盯上地大物丰的水华岛，他的同伙也早在水华岛外等候，只是苦于外层的毒气不得其入。
昨天，他们亲自将这群恶徒迎了进来。
鱼人要霸占水华岛，他们自然是不允的，双方进行了一场大战。
“别看我们岛上人这么多，能打的真是没有几个。”莫伽娜苦笑，她也算是那场大战的见证者。水华岛一直很安全，族人们活的安逸，最好的也就是力气大些，面对那十五个鱼人硬是苦战。那一次，他们死了很多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终于将鱼人赶出了水华。
“族长下令封了风带，可是他也在大战中伤了根本，又一直自责于自己给水华带来了灾难，没多久就去了。”
“我知道你气族长欺你，骗你，他是怕了，水华经不起再一次折腾。很抱歉，作为族人我不能去指责他什么，水华能度过那段黑暗，族人能如此安逸在这里生活着，都是他一个人在默默承担起了所有。”莫伽娜最后说，“有时候我也会想，他是不是也会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只有他活的那么辛苦。”
莫伽娜走了好一会，凛手中的书都没有再翻一页，风轻轻的吹着，银发卷起又落下。
青雉咬着草茎问，“呐，凛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说的风带的事情。”凛将书合了起来，“还有这段话是谁教她说给我们听的，族长？我猜是多雷！”
“额？？”有什么区别？
凛抓着藤蔓轻轻一跃，坐在青雉旁边，“我有个问题。”
“？？？”
“你去阿拉巴斯坦是为了妮可罗宾吧。”
“……额……”青雉拉下眼罩，侧过身背对着凛，“……我刚说了什么，那什么……哦，多雷，多雷是吧，他干嘛要说给我们听？”
“妮可罗宾很漂亮吧很性感吧！”凛幽幽道，“还说专门去接我的，果然是骗人的吧。”
“不是，没有。”青雉二连否认，他无奈的按着额头，投降，“嘛嘛，问吧问吧！”
“对于妮可罗宾，你希望她活着，还是死了？”凛语出惊人。
“阿拉阿拉，凛呀……真是犀利呀。”青雉翻身坐了起来，这个问题让他很是烦躁的连连抓头，“妮可罗宾嘛…….额，她是一个令我感到危险的女人。凛呐，你知道悬赏金额是政府对一个人威胁程度的评定…….她在八岁的时候被通缉，一个小孩能活到今天……有人收留时就不择手段的利用，遭到出卖就逃之夭夭，她就是靠着这种不断出卖和利用的方式活下来的…….迄今为止，所有和妮可罗宾扯上关系的组织……全部都灭亡了……凛，你知道倘若让她继续存在着……”
“所以你想她死了？”
青雉沉默了，他没有办法让说出“是”这个字，他长叹，“凛呐——”
“你若想她死了，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杀了她的。”凛逼近青雉的脸，“呐，库赞，你一次又一次的追踪她的足迹，一次又一次因为她失望，所以为什么没有动手？你在想什么，你又在等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青雉仰望天空，当时他为什么放走妮可罗宾呢？
“你为此而感到自豪吗？”
他听从了萨乌罗的意见，想知道萨乌罗拼了命保护的人会长成什么样子，所以他放走了她。
他从此有了义务去关注她的一生，看到只是她无休止的东躲西藏。
“.…凛呐，我在等她……给我一个让她活着的理由啊。”
青雉俯身将旁边的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凛，不要任性，不要对她产生兴趣，不要和她有所接触。”
愿你一生不与危险比邻。
“你干嘛！”凛莫名的被抱了个满怀，手脚并用的挣出来，脸色臭的不行，“你敢耍流氓！”
“嘛嘛。”青雉双手高举，“不敢不敢。”
“哼。”凛愤愤的整理着被揉乱的头发，“这族长要是早知道你这满满的正义感，哪里有这么多事。”
“阿呐，凛准备帮他们了？不生气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生气的？水华的灾难是我造成的？”凛顺着长发，笑不达眼底，“库赞，我不是海军，在我这里没有‘谁弱谁有理’的道理。”
这个话题算是到此为止。
之后凛基本是呆在十二馆看书，中间有老汉斯来帮青雉检查身体，莫伽娜会偶尔来陪她玩，马克洛夫会向她请教许多数学问题，并向她展示了这些年的研究成果，堆叠了所有墙面的笔记本和各式各样的小发明。
一天他邀请她去一个地方收集信息，那里及其偏远，人迹罕至，穿过那片遮天盖地的密林，入目一片广阔的水面。
这里，凛看到了等待多时的多雷。
“那日，多谢大小姐，大人。”多雷走了过来，真诚的表达谢意，“若非两位在，我们现在应该都葬身在这片海底了。”
“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是。”那天青雉就是从这片湖面将他们拽出来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大小姐，您都知道的吧，那次去的基本都是大病一场，严重的现在还躺着动弹不得……在往里面进一点，恐怕连躺的机会都没有了。”
马克洛夫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打了个招呼，背着他的一包工具匆匆去收集他的数据去了。
青雉在旁边就地躺下了。
“大小姐，您看这里，它本来不是湖的，是我们多少年一点点把树都砍了砍出的来的。”多雷也不顾及形象，盘腿坐下，“这些树有的都几百年了，可都叫我们给砍了。不砍不行呐，你瞧湖心那头，蓝晃晃的，全是毒啊！毒一年一年的往这边挪，我们就一年一年的砍，呵呵！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哪一年水华就叫我们砍没了。”
凛明白，多雷是准备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大小姐，您猜的没错，这片水域下面全是菊生，可我们不敢从这下去，因为这全是毒，都不等我们下到水底，就都死了。”
“阿呐？”青雉睁开一只眼，“从底下走就没有毒了？”
你蠢吗？
凛甩了他一个智障的眼神，“白在下面待那么久了。”
“因为底下本来是没有海水的。”凛向他解释，“你最开始到下面的时候看到的海在头顶上，后面是穿过一个海切面才进入到水中的。”
那是一个倒三角的切面，切角非常的大。
“所以我猜，水华的原本的地形是这个样子的，上中下三层。”凛将双手上下放置比出水华岛的层次，“上层，空气层，是水华族人生存的地方；中层，海水层，海生物栖息地；下层，空气层，应该属于水华樱藤繁衍生息的环境。”
多雷苦笑：“是，很多年前是，不过我出生时海水下灌的现象就已经存在了，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也没人清楚。”
它生长的速度极为缓慢，慢的可以忽略不计，在许多年前根本没人在意它。
鱼人事件之后，这种现象就开始飞速扩张，它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后来我们明白了，是菊生把海拽下去的。”让他们明白这件事的代价太大了，“菊生的毒气进了二层的海域。大小姐，大人，您们能看到那边水面上飘的雾气吗，那不是雾，是毒啊！”
所以在下面的时候凛问他里面有什么的时候，他迟疑了，“您说的对，我们费尽心机走进去根本没用，我们最大的威胁不是菊生，是早已累积多少年液化的毒！”
“我刚刚去看了族长，他老了很多，精神劲儿都没了。他跟我说对不起，可是，我们能怪他什么？”多雷仿佛是要把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都倒出来一样，他常常叹气，“这么多些年，他心里一直压着这些事…….”
外有海王类虎视眈眈……
毒水渗入二层海域……
海水下灌侵占水华樱藤生存空间……
“阿拉阿拉，真是太惨了。”青雉跟着连连叹气，“呐，凛！”
“你想让我们帮你？”凛问。
“听闻能力者有着移山填海的大能，我等有幸见识过两位的能力。恳求两位大人不计前嫌救救水华。”多雷向两人跪下祈求。
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作响。
凛张开手，手心落下一朵紫色的小花。
她问：“你是下一任族长？”
“是。”
“我这个人吧性格乖张，乐意的时候撒一座金山出去我也高兴，不高兴了吧，毁个把城也没人敢说我句不对。”
“先是算计、威胁，现在就叫我不计前嫌。”低声浅语，“你看我长得很蠢的一张脸吗？”
多雷脸色越来越白，他求助的看向青雉，“大人——”
“不过还好。”多雷的心仿若坐着过山车，忽上忽下不能自己，“我是个商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不知？”多雷问的颤颤巍巍的，生怕她下一秒又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