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李母一行,日夜兼程,终于在出门的二十天后入了京城,在信里提到的夏克家住址附近找了家不大的客栈住下。
  歇息了两天,李母没有先去找二女儿,反而让儿子出去打听夏克的情况,她自己也是在茶楼里喝着与人不经意的打探。
  不过,李母这番打探很不成功,她一口的江南味儿音色,在这儿就是异类,那些在场的人儿都闭口不理她,贸然的陌生人打听,在场的人心里都疑虑,生怕这异乡人要对夏家不利,有交好的,回去后立刻就找着了夏母,将情况告诉了。
  李典那边也不如意,打听的消息太少,都没有大用,他想了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索性不如直接找了人来,扯开了直说。
  李典相信,与夏克接触一番,更能够细致的了解。
  对于儿子的主意,李母心里很是沉吟。
  这么做,有碍礼数。
  但是因为确实难以默默打听,她先前的那番举动,都差点被人报了甲长,为了二女儿,李母顾不得了!
  所以她最后下定决心,便对儿子道:“你看着办。”
  得了李母的首肯,李典就放开手做了,亲自写了份请帖,注了身份,邀了夏克去吃酒。
  夏宅,一处院子,管家拿了份请帖,给夏克,恭敬的道:“老爷,这是门房送进来的,说是一位瞧着年纪不大的书生递来的,口音偏南方,让务必交给您。”
  心里很是疑惑,这位跟了太爷大半辈子,看着夏克长大的老管家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夏家什么时候与南面有了亲,还是说是老爷的同窗?但之前也没见过,与老爷交好的,都来夏家做过客,管家也都清楚,映像里确实没有姓李的南方同窗。
  南方人?夏克心里一愣,想了一事,忙道:“哦,对方是不是姓李?快拿了我看。”
  夏克被世子知会过,知道怡真母亲并着哥哥回来京城,约摸着就在这几天,之前被邻居告诫着说是有陌生人儿打听,他就有猜测,现在听了管家的话,也有几分确定是。
  管家递请帖的时候,小心的瞧了老爷的面色,诧异于老爷为什么这么兴奋,不过嘴里还是回道:“是姓李。”快速的扫了几眼,夏克喜悦的看到请帖下那标记,那里标注着李典的印章。
  将帖子塞进了怀中,夏克可以清楚的瞧着高兴,他道:“夏叔,我明天去赴宴,请帖的那人是我一个朋友,这事过会儿我和母亲说一声,您就先忙去吧。”心里想着,明天去见李典,得好好的表现一番,自己这婚事能不能成,就看此次了。
  夏克和母亲说了声,夏母点头,道:“你也大了,自己便拿捏着办吧。”对于这门亲事,夏母心里并不怎么同意,她满意的儿媳妇,是娘家的一位表姑娘,年龄十六,读了几年书,重要的是性情好。而且父亲是为同进士,在外地做县令,比之世子跟前的丫鬟,好了太多。
  但儿子的主意正,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硬逼着,想想自己嫂子劝的,这位儿子看上的姑娘,很得面子,就连宫里得娘娘也可心,将来儿子中了进士,未必不是助力。
  再加上,这位姑娘并不是死契,放出来就是自由人儿,家里的兄弟,一个做了九品的官、一个中了秀才还娶的是通判的嫡女,想想也不错,便随儿子去了。她拢共就这一个小子,先夫也没旁的子女,难道还要和他置气不成?
  夏克赴宴,在一处不错的酒楼,他去的早,本以为要等,谁知道李典更是急,比他还要先,已经是占了桌。
  见了夏克,李典唤了小二,要了壶热茶,拿了菜单,递给夏克,让他点:“我刚到这地界,也不知道什么好吃,还请兄台点了。”
  笑了笑,芝兰玉树的,温文尔雅,瞧着让人瞩目。
  夏克暗赞,果真是一家人,怡真的这位兄长,可谓气质怡然,相貌不凡。接了菜单,夏克嘴里埋怨道:“兄弟你来京城,理当是为兄尽地主之谊,现在倒是你先请了客,实在是落为兄面子。”
  李典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今天来,并不是游玩,与你相见,也不是客套。请你吃酒,也算是先打了招呼,有哪里不对的,请多多包涵。”
  两人说了会儿话,也就都敞亮开,夏克没再客套,先点了几样这家的特色菜,对着李典道:“这家店的这几样烧的很好,你给尝尝。”茶喝了杯,在菜上了几样,便开口要了壶酒。
  吃着北方特色菜肴,大口喝着烈酒,这二位杯来盏往的就聊开了。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说,遇到兴起,俱都哈哈大笑。聊着聊着就聊道了学业,夏克年长,读书也扎实,而李典,能在南边那样的读书大省取得生员,也是不错,两人这次可谓聊的十分投机。
  散了席,两人争着给银子,醉醺醺的两人,一个摁着,一个拦着,闹腾了很久,最后还是李典急了,硬是把银子给付了。不过夏克却道,这次就由李典请了,但下次必须他来!说好了约定,两人才各自的回了家。夏母也好,还是李母也罢,见她们儿子回来,都急急的问情况。
  这两人,都呵呵笑,没有说什么,只道还要见几次,还没决定下来。
  之后,他们两人又见了几次面,越聊越是投机。李典这会儿已经算是初步的对夏克有了了解,夏克人有着北方人特有的豪气,虽有些不容置疑的决断性,但是总体来说,是个很好的人选。
  见了李母,李典道:“娘,我见夏克很不错,做妹夫的话很可以。我们去寻了妹妹,和她说说。”他们出来了也有好长时间了,在京城也居住了一旬之久,李典不仅与夏克详聊,还和夏克的一些昔日同窗好友相熟,对于夏家的情况很是了解了一番。觉得是可以定下了。
  李母点头,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与这一片的妇人也都相熟了些,打听夏家的消息,也从几个碎嘴的婆子那儿得了,几处消息综合,她也挺满意的。
  所以儿子这时候半是答应的,李母便也跟着赞同:“好,我明儿个就去见你妹妹。”第二天,收拾的体面,叫了辆车得得的往柱国公街去,三拐四弯的去了后门,给了银子打发了车夫,李母走上前笑着对看门的道:“肖大家的,再次的劳烦您一次,帮我传一下话,见见我女儿。”
  并不是第一次来了,李母算上这次,已经来了三趟了,和看门的肖也算是混了个面熟。肖也本来昏昏欲睡,听了人叫,睁开了眼,一见,是见了几次的怡真姑娘的娘,一下子瞌睡虫儿都飞了,满是讨好的道:“原来是李家太太,快,先到里面坐下,喝杯茶,我着人去给您通报!”
  在这后门里看门的,就是个不受用的,与世子跟前的红人儿根本没法比。肖也心里想着,如果能够凑上关系,让怡真那丫头帮着在世子面前美言几句,不说做一个管事,到底也不用继续在这后门子里憋屈着!抱着这样的想法,肖也对李母可就讨好极了。
  被迎着进了里面,在一处屋檐下的藤椅坐下。
  日头晒,在轿子里一路过来,颠颠簸簸的也正渴了,但李母瞧着茶几上单放的茶壶、一个杯子,就知道这是肖也用的。肖也一个男的,李母说什么也不能共饮一个杯子,即使再渴,也忍着了。“我过来的时候吃了凉瓜,这时候肚子里满是水,走路都晃荡,就不喝茶了。”
  李母拒绝了肖也倒茶,手指着里面:“我在这儿略坐坐,劳烦您给里面稍稍信儿。”
  肖也倒了杯茶,放在了茶几,抬头道:“这茶先放这儿,您渴了就吃。”顿了下,起身接着道:“您稍歇着,我去叫了个猴子给里面传信。”
  快步的走到一处屋子,大力的敲门,肖也喊道:“皮猴儿,快醒醒,去里面告诉了金家媳妇,让她往世子屋里去一趟,叫了怡真姑娘过来,就说是她娘来找她。快点,别磨蹭了!”
  过了半会儿,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子出来,嘴里打着哈欠,扫了李母一眼,嘀嘀咕咕的对肖也道:“刚睡了会儿,就被你吵醒了,就不能让人歇歇。”
  砰,一巴掌拍下去,肖也摆着脸色道:“个皮猴儿,让你做件事还拖拉报怨,再絮叨,我禀了管事,打你板子。”被这巴掌打下,丁二彻底醒了,想清楚来人是怡真姑娘的娘,再也没敢吞吐,一溜烟的跑了。
  肖也转过身,对着李母道:“您见笑了,这些皮猴儿不打一番,就痒痒。”
  李母摇头,客气了几句,便坐着等了。这一等,就有了小半边,李母嘴里渴的差点冒烟的时候,那被肖也喊作皮猴儿的小子才回来。
  肖也面色难看的走过去,抬手就打:“说,你这是往哪儿玩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消息。”他心里急,就怕李母这一番等不高兴,在她女儿面前告一状,在世子面前说上几句,自己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丁二往旁边一躲,嚷嚷道:“我哪里玩了,怡真姑娘被老太太叫了去,很久都没回院子里,我见时间拖不得,这会子好不容易才把消息递了进去。得了话,急急的就赶了过来,瞧,您也不问问,直接就动起手来了!”心里难受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