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九十九章
不愧是我的夫人，真霸气。
商璇则是愣愣地看着云沁雪。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气场这么强大了？
“我本来就没病，不需要总在皇宫住着。”
云沁雪却摇了摇头。
“从你进宫那日起，太子便开始怀疑你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能拿你怎么样。即便这样，也不能不防着他在背后出阴招，你住在宫中他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事情真正平息了你再出宫。”
商璇红着眼睛问：
“可织绣坊那边怎么办？”
“那么大的地方，不缺你一个。”
“不是，我还挺喜欢在那做事的，一旦我在宫中住得太久了，人家不要我了怎么办？”
商璇是很认真地在计较这件事，云沁雪真想敲开她的脑子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性命重要还是营生重要？”
“应该是命重要吧……”
云沁雪站起身来，轻轻一笑。
“很好，还没傻。”
接着便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还是楚墨宸好心多说了一句。
“沁雪的意思是，一个马上就要被带回孟国成亲的人，实在没必要在意做什么营生的事情。”
春桃是见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走了才进来的，结果一进屋就看见商璇粉面含春的样子，惊得她差点扔了手中的水盆。
“商姑娘，你又不舒服了？”
商璇却招手将她叫到身边，捧着脸问她。
“春桃，你说我今日的妆容该梳个什么样的发髻，才能体现出我的温柔娴静？”
你睡着的时候最温柔娴静。
春桃看看商璇哭花了的脸，违心说道：
“商姑娘，你无论什么时候都……美艳绝伦。”
商璇不好意思地掩嘴一笑。
“哎呀，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会说话。”
然后便轻飘飘地走到梳妆台前对镜自赏去了。
春桃疲惫地低下了头。
好累，感觉再也不能好好地做个小宫女了。
梅暖今日感觉精神好了些，外面天气也好，所以她便让宫女把窗子打开了点，也透透新鲜空气。
小公主被奶娘抱去另一个寝殿休息了，梅暖站在窗前看看外面落了满院的树叶，对身边的宫女说：
“记得让人尽快打扫了，被太子殿下看见该说你们不勤快了。”
宫女领了命刚要出去，便听见梅暖又开口道：
“顺便去炖一碗百合莲子羹，殿下近来休息的不好。这里就不用你伺候着了，叫芷兰过来。”
宫女闻言打了一个激灵，她按照楚墨临吩咐他们的话，强自镇定地说：
“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说栖梧宫缺人手，将芷灵姐姐要过去帮忙了。”
说完后生怕梅暖接着问，赶紧低下了头，吓得手都凉了。
梅暖却看也没看她，只轻声说：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宫女如蒙大赦，立马出门去了。
等楚墨临与皇上议完政事回到东宫时，梅暖仍在窗前站着。他紧走几步进到房中，一把将梅暖揽进怀中。
“你身体才有了点见好的样子，怎么能站在这呢，着凉了怎么办？”
然后他对着外面战战兢兢的一众宫女冷声道：
“进宫这么多年，连怎么伺候主子都不知道吗？这是谁开的窗子？”
梅暖伸手抻了抻楚墨临的袖子。
“是我让开的，今天不凉，我不能出门就只好这样通通风了，殿下别骂她们。”
然后对院中众人说：
“你们都下去吧，晚膳时候再来伺候。”
“是。”
所有人都退下了，楚墨临关了窗子，让梅暖坐回床上，仔细地给她把被子盖好。
“终究是到了秋天了，再晴朗的天气也有寒气，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了。”
梅暖倚靠在床头，看楚墨临帮她掖着被角的样子，开口道：
“殿下这样温柔体贴，还是在我们刚大婚的时候才有过呢。”
楚墨临微笑着看她。
“暖暖喜欢，从此之后我便一直这样。”
梅暖听完却没什么感动的样子。
“殿下，你现在是因为愧疚吗？”
楚墨临手下一顿。
“暖暖这是说的什么话？”
梅暖轻叹了一声。
“殿下，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楚墨临看着梅暖，她说话的声音一如往常，脸上也没有任何愤怒的神情，只是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晚膳我再叫你起来。”
梅暖伸出手轻轻抓住楚墨临的衣袖。
“殿下，我早产伤了身子，却没伤了脑子。芷灵她……没了吧？”
楚墨临沉默半晌，才开口道：
“怕你伤心，本想过些天再告诉你的。”
梅暖心中一痛，只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
原来在心中猜测和亲耳听到事实，终究是不一样的。
梅暖松开手，慢慢地躺下了。
“我想歇息了，殿下去忙吧，不必理会我。”
楚墨临轻轻地抚上她的脸。
“我会帮她报仇的。”
梅暖闭着眼睛，突然苦笑出声。
“报仇吗？找谁呢？”
“自然是找了芷兰做替罪羊，本来该死的人。”
梅暖睁开眼睛看着楚墨临，这个曾经朝堂上下皆称赞他贤明有德的未来君主，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样戾气满身，让人认不得了。
“殿下，我胆小懦弱，所以知道芷兰死了也不敢问为什么。但是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我心中都清楚，她不会凭白认罪的，除非这件事她真的做了。”
接下去的话梅暖没有再说，但她和楚墨临心中都明白。
什么人能让一心只为她的芷兰，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呢？
楚墨临背着手，将指节攥得咯咯响。
梅暖是最不该知道这件事的人，可偏偏她又是最容易猜出来的人。
在他还没有想好一个完美的借口的时候，这件事就这样□□裸地被摊开在了眼前。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的。
眼见着楚墨临渐渐变得阴郁的脸色，梅暖侧过身去背对着他，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芷兰她跟着我，十五年了。”
这相依相伴的十五年，一起笑过哭过的十五年。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梅暖蜷起身子，紧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楚墨临在原地站了许久，轻声道：
“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出了门。
梅暖的眼泪打湿了枕头，入宫多年，她在这一瞬间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当年义无反顾地嫁给楚墨临，这选择是对是错。
太子之位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值得人改头换面，变得冷漠无情。
甚至，能用自己的至亲骨血来压上一注。
楚墨临走出寝殿后便去了书房，他阴沉着脸色叫来暗卫，开口问道：
“谁跟太子妃说过芷灵的事？”
“回禀殿下，所有人谨遵殿下的旨意，谁也没有在娘娘面前提过芷灵的名字，娘娘问起来，大家也都是按照殿下吩咐的回答的。”
梅暖虽是将门出身，但一向心思细腻，自己猜出来倒是也不无可能。
楚墨临想到她方才看着自己失望的眼神，火气又一下子窜了上来。他手握成拳，使劲捶了一下书桌。
朝廷之中，只对他一人忠心的只有梅斌扬，如今被梅暖知道了他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算计楚墨宸的事情，难免不会惹恼梅斌扬，对他生了嫌隙。这件事若是再传到皇上和朝臣的耳朵里，那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贤良太子的形象，也会在一夕之间崩塌了。
楚墨临越想越气。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楚墨宸，如果他安安分分地做他的三皇子，那么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还有这次助他脱身的人，竟然在重重监视下能用计让芷灵自我了断，这个人不除，以后必是大患。
对于这个人，楚墨临也反复思量了好多天，除了那个平白无故进了宫的商璇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云沁雪今天还请示了楚逸寒，说商璇病体未愈，在宫外总是不方便，希望她能在宫中多住一段时间，也顺便多陪陪云沁雪。楚逸寒亏欠着柳心意，分外地忌惮云璟，所以对于商璇这个晋王府的亲戚，自然不敢亏待，满口答应了下来。
商璇初来乍到，宫中除了楚墨宸和云沁雪就再没有了熟悉的人，她真有那么大的能耐，独自一人就做成了这件事？如果帮忙的真是她，云沁雪把她留在宫中，就不怕露出蛛丝马迹，被人察觉吗？
楚墨临想不通。
他手指轻敲着桌面，待他将事情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时，突然灵光一现，才发现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果商璇和凌钰瑄不是初识呢？
凌钰瑄曾去过孟国，与商璇认识的可能性极大，那些情难自禁也许是演出来的，眉目传情也不过是在互通消息而已。
那云沁雪把商璇留在宫中，就该是为了更近地保护她了。
楚墨临突然笑了出来。
楚墨宸好手段，怪不得自己对凌钰瑄的示好总是被无视，原来他是早就被拉拢着站好阵营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不能动昱国太子，除掉表姐这种无名小卒，还是轻而易举的。
“从现在起密切监视商璇，我要知道她所有的行踪，一点都不许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