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黑道背景
“你们什么情况？看样子跟他们不像一路人啊。”
这辆救护车里只坐了祁月和楚臻，护士所指的其他人，是杨轩请来的那群混混。原本楚臻打算打车去医院，不管那群混混的死活，但祁月还是叫了救护车，顺便也报了警。按祁月不为人知的阴暗想法，其实是大家整整齐齐地去医院，省得他报复回去的时候找不着人。
“我们是附近S大的学生，逛街的时候刚好遇见他们打劫，结果……就这样了。”祁月无奈一笑，他相貌清俊，如今受了伤，声音有些虚弱，看起来格外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护士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什么叫‘结果就这样了’？你们就两个人，他们一下子六个人，我看他们的伤势可比你严重多了。”
祁月虽然没提背后原因，可说的却是实际情况，只是这实际情况，在别人眼里，确实挺魔幻的。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祁月不在意地打趣一句，对护士礼貌地笑了笑，转头关心地问楚臻：“臻姐，你怎么样？”
“没事。”楚臻低声说。
她这么惜字如金的时候，必然心情不好，如果是平时，祁月肯定不会上赶着触霉头，可眼下却不行。他太了解楚臻，她那么要强，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自己在她面前受伤，她心里必然自责。
“都怪我学艺不精，这段时间又太懈怠了，所以连这几个混混都收拾不利落，又拖累你了。”祁月轻声说。
楚臻淡淡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目低垂，极为温驯的样子，心里万千滋味搅在一起，恨不能揍他一顿。这人怎么能一边心狠手辣又一边装得纯良呢？他越是以退为进，将责任大包大揽，她就越是生气，气他处处算计，又气自己无能为力。
楚臻面上不露声色，手却在身侧握紧，指骨冷硬紧绷，她没回应祁月，因为怕自己出口伤人。
祁月好一会儿没听见她说话，便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看她面无表情，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有心想叫她一声，但又怕她烦，只好作罢。
于是救护车便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风驰电掣地驶向医院。
祁月的伤口好在没有贯穿，也没有伤到动脉和骨头，只是缝了针挂个吊瓶，楚臻忙上忙下办理了住院手续，还没来得及去病房看看祁月，警车便闻风赶来。楚臻被带走做笔录，而祁月由于住院，就直接在医院里了解情况，原以为是聚众斗殴，结果却发现其中两个人是学生，性质就完全变了，混混持刀抢劫加故意伤人，影响十分恶劣。
只不过混混们受伤更重，这种情况着实少见。
待楚臻再次回到医院时，却看见了祁千山从祁月的病房里出来，楚臻连忙迎上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祁叔叔。”
“小臻啊，你没事吧？有没有做下检查？”祁千山上下看了看楚臻，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楚臻摇头，“我没事，只是祁月……对不起，祁叔叔，我没能保护好他。”
祁千山愣了一下，随后爽朗一笑，“你这说的什么话，他长得人高马大，还要你处处保护？那还算什么男人？”
楚臻微微低头，祁千山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的说：“你离开的早，大概不知道，祁月那小子学过好几年格斗，虽然是小打小闹，但他其实是希望能保护你的。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都能决定，我们做长辈的，也不想总是干涉，再说干涉太多，你们也不乐意对不对。”
楚臻犹豫道：“这件事……”
“这件事到这里你们就别管了，我来解决，你好好上学。”祁千山说：“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别担心。”
楚臻点头，欲言又止，祁千山看出她有话没讲，也没急着走，静静等她做完心理斗争。楚臻好半晌才轻声说：“祁叔叔，别告诉我妈好吗？”
祁千山抬手在她头上摸了两把，笑着说：“当然了。”
他往旁边让了让，指着病房门口，“你是来看祁月的吧？进去吧。”
“恩。”楚臻走进病房，转身看见祁千山大步离开，心里有些复杂，将病房门关上。
折腾到现在，天都已经黑了，病房里白惨惨的灯光照得人脸冷淡而沉默。
祁月睡着了，隐形眼镜被取下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楚臻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的椅子旁坐下，安静地注视着他，不知看了多久，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接着手指慢慢下滑，移到他的眉上，小时候他的眉细且长，特别秀气，如今不再纤细，仍是淡淡扫进鬓角。
楚臻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指尖落在他闭阖的眼皮上，他的睫毛很浓密，又长又软，微微上翘，她记得他拥有一双纯黑色的眼瞳，一旦注视着什么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认真。其实这件事……他有什么错呢？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保护她，而她之所以生气，寻根究底，不光是因为他受伤，还有她那可笑的自尊心，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主动面对罢了。
她仅仅是小时候保护过他一段时间，值得他这么谨小慎微的对待吗？
楚臻轻轻叹了一口气，屈起食指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喃喃自语：“好像是我在挟恩图报一样。”其实她已经在克制了，知道自己说话刻薄，便闭口不言，如今缓下来，看他安安静静地躺着，心里便一点气也生不出来了。灯光下，他就像一块精心雕琢的玉石，精致到了极点，竟隐隐不像是活生生的人。
楚臻皱起眉轻轻摩挲着他苍白的唇，想给他带点儿血色人气儿，没擦两下，手却忽然被人握住。楚臻愣了一下，就看见祁月睁开眼睛，微微笑着，声音有些沙哑地问：“臻姐，你干什么呢？”
楚臻神情怔忪，片刻后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抽回手，淡淡地说：“你嘴上有点脏，我帮你擦擦。”
“是吗。”祁月没拆转她随口撒的谎，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楚臻微微皱眉，他立即识趣地移开视线。
祁月右手撑着床，艰难地想坐起身，却牵动了左肩的伤，顿时疼地他倒吸了口凉气，楚臻连忙抬手按在他胸口，制止了他的行为，“你别动。”
“想坐起来？”楚臻问。
“恩。”祁月应了一声。
楚臻便绕到床尾，找到握把，将病床的上半部分摇起来，她调整好高度，问道：“怎么样？”
“可以了。”祁月说。他的被子盖到腰间，能看见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有些松垮，领口歪斜，便露出肩上雪白的绷带。楚臻的目光在绷带上略微停顿，突然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祁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肩，随手提了提领口，刚好将绷带遮住，笑着说：“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楚臻重新坐回椅子上，两人相顾无言片刻，还是楚臻找了话题，“你叫你爸爸过来的？”
“我没通知他。”祁月无奈地说：“但是他想知道的事也瞒不住。”
这倒没错，楚臻点点头，又说：“祁叔叔跟你说别再插手这件事了吗？”
“恩。”祁月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体略微松懈，眉头就不自觉得皱起来，楚臻忍不住问：“很疼啊？”
祁月反应过来，冲她笑了笑，“还好，就是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楚臻说着，立刻就要起身。
祁月拉住她的手，“天都黑了，叫外卖吧。”
“也行。”楚臻说，“用通知一下你室友吗？”
“不要了吧。”祁月苦笑着揉了揉头发，“太麻烦了，明天再说吧。”
楚臻没勉强他，拿出手机点了两份外卖，便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没过多久，外卖就送到了医院，两人凑合着吃了顿晚饭，祁月便让楚臻尽早回学校。
“我今天陪你一晚。”楚臻说。
“医院睡着不舒服，我没什么大碍，你还是回去吧。”祁月劝道。
楚臻看了他片刻，默不作声地将病床给摇平，祁月挣扎着叫，“臻姐。”
楚臻走到门边关上灯，月光被浓重的云遮住，黑暗中显得室内一片寂静。
“睡吧。”楚臻借着手机发出的莹光替祁月整了整被子，轻声说。
“可是我还不困。”祁月扯住她的手，“要不你唱歌给我听吧。”
楚臻顺势坐在床沿，没有直接拒绝，想了想说：“我想听什么？我用手机放给你听。”
祁月：“……”
“手机放跟你唱的不一样。”祁月说。
楚臻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是，我唱的没有专业歌手、专业录音设备和专业调音好听。”
“臻姐……”祁月轻声叫道，他的眼睛在微光里特别明亮，伸手搭在楚臻手腕上，轻轻摇了摇。
“你小孩子啊？撒娇都这么幼稚。”话是这么说，楚臻却没忍住笑了。
她从手机里点开一款弹钢琴的软件，放在祁月枕边，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他耳畔轻盈跃动，伴随着音乐，轻轻哼唱。祁月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眉目舒展，嘴角微翘，脸上浮现出近乎温柔的神色，听她清澈的声线融合进钢琴曲里，哼的时候带了点鼻音，听不出具体歌词，调子却很优美，祁月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眼睛里尽是痴迷。
第二天晨光熹微，楚臻迷迷糊糊地醒来，翻了个身，刚要抓着被子蒙到头上，忽然心里一惊，猛地坐起身来。她四处看了看，却没找到祁月，脸色顿时变了，立刻下床穿好鞋就要往门口冲。
“臻姐，你醒了。”祁月从洗手间探出头来，见楚臻急急忙忙的样子，微怔道：“怎么了？”
楚臻呆了呆，一口气梗在喉间，好不容易才顺下去，立即皱起眉，训道：“你不在床上躺着，到处乱跑什么？”
“我想洗脸，精神一点。”祁月说。
楚臻无力地叹了口气，走进洗手间，从墙上取了块毛巾洗了洗，留了适当的水分，叠一下递给祁月，“先凑合凑合，这两天别乱动，等伤好了再洗不迟。”
祁月接过毛巾按在脸上擦，楚臻在洗手池随意洗了脸，湿哒哒地抬起头跟他说：“我给你点份早餐，就先回宿舍了，上午还有课，现在回去换身衣服还赶得及——你请假了吗？”
“等会儿请。”祁月伸手轻轻抹去她下巴上即将掉落的水珠，将毛巾还给她，“把水拧干擦擦脸吧。”
“恩。”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楚臻抓紧时间叫了外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怎么睡床上了？”她说着，狐疑地看向祁月的左肩。
“大概是嫌趴着睡不舒服吧，半夜你自己上来的，我只是给你挪了个位置。”祁月十分诚实地说。
楚臻：“……”
这事儿她还真干得出来！
“话不多说，我走了。”楚臻立刻用遁走来保留自己摇摇欲坠的颜面，没走两步，又转身嘱咐：“有事给我打电话。”
“早点……”祁月提醒。
楚臻心领神会，随口敷衍，“我路上会吃。”
赶回宿舍时刚九点，沈钟离已经不在了，是清欢抱着被子坐在床角，幽幽地盯着手机，见楚臻进门，立即咋咋呼呼地问：“楚楚你昨晚去哪儿了！”
“说了有事不回来了啊。”楚臻将外套随手扔进脏衣篮里。
沈钟离下了床凑到她身边，“可你没说为什么呀，跟谁啊？干什么了？”
“你查房啊。”楚臻好笑地说。
沈钟离跟在她身后进了洗手间，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年头坏人多多啊，拐卖女大学生的人贩子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你这么漂亮，万一被拐走了可怎么办。”
楚臻斜睨着她，“那国家可是损失了一个顶好的人才。”
“瞧把你嘚瑟的，”沈钟离撇了撇嘴，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不开玩笑，咱们同居两年多，就没见你夜不归宿过，究竟因为什么啊？”
“是同室，请你不要乱用词语。”楚臻纠正她，将杯子里接满水，在牙刷上挤好牙膏。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沈钟离压低声音，洋洋得意，“是不是跟杨轩有关？”
楚臻手一顿，水杯里的水晃出来了一点，她放下杯子。这件事的确跟杨轩有莫大的关系，但偏偏表面上却看不出关联，沈钟离这样说，就证明她是知道些什么了，可问题是她为什么会知道，难道是杨轩宣扬出去的？
他得是脑子缺根弦才能干出这事儿吧？
“为什么这么说？”楚臻避重就轻地问。
沈钟离说：“杨轩被勒令退学了，今天一大早的事儿，说是他人品恶劣，行事极端，暗害同学吧，也没说很清楚，但退学是肯定的了。”
“你怎么知道的？”楚臻皱起眉，看着穿了一套粉红色兔子睡衣的沈钟离，这消息难道是她从梦里得来的？
“等下哦，”沈钟离转身跑回床铺，拿着手机举到楚臻面前，“现在学校论坛里物议沸腾，都在猜杨轩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还有……”
楚臻轻轻滑动手机页面，立刻就看见了沈钟离未说完的话——还有人说杨轩是因为得罪了她跟祁月，所以遭到了报复。更有人说，曾看见祁月和楚臻被好几个大汉开车带走，猜测他们两人其中一个拥有黑道背景。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楚臻无力地叹息一声：“祁月他爸的事儿还翻不过去了是吧，简直越来越乱了。”
“他爸的？”沈钟离一脸呆萌，“现在都流行这样骂人了吗？”
作者有话说：完结肯定是会完结的，绝不可能弃坑，毕竟是签约作品，请放心入坑~更新也会尽量在下半月稳定下来，目前……不定期掉落……（突然想写点小剧场什么的，怕是疯了hhh）